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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夜幕已經降臨,廊道上點起了燈籠,晚風輕拂,吹動白隱的銀髮,在燈光下閃耀著比月色還皎潔的光芒。

  龍一怔怔地看著他,有那麼一刹那,她竟懷疑起他不是世間之人來。而比這個念頭更讓她震驚的,是從他比風還輕柔的話語中傳達出來的意思。

  「……什麼意思?」不知為何,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發現自己變得笨拙且遲鈍無比。

  沒有看她,白隱仰視漆黑無光的蒼穹,半晌才淡淡回答她:「換血……除了換血,沒有其他辦法。」

  整整一晚,劍厚南一直陪著紫霄女,龍一也在廳中坐了整整一夜。次晨,紫霄病情好轉,竟然由劍厚南喂著吃下了半碗稀粥,人也精神了起來。

  與紫霄閒聊了一會兒,知她還不能過勞,便勸服她睡下,劍厚南這才從裡面出來,見到坐在椅中,以手支頤笑望著他的龍一,不由一怔,心中叫糟。他記起昨日進去時,龍一說過要在此處等他,他竟然忘了,看她的樣子似乎在這裡等了他一夜。

  「怎麼樣,紫霄姑娘可好些了?」未待他開口道歉,龍一已先出聲詢問,神情之間看不出絲毫抱怨。

  見她並不為此事生氣,劍厚南松了口氣之余,竟莫名地有些不悅。來到龍一面前,她已站起。不知是為了補償,還是因為覺得累了,他突然張臂將她緊緊抱住,埋首在她散發著淡淡馨香的頸間,疲倦地籲出一口氣,「她不會有事。」只拋下幾個字,他無心再談。

  被他依戀的感覺讓龍一一掃苦等一夜的頹喪,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欣悅的笑容。

  「早膳已備好,我讓她們放在了亭子裡。」將手輕輕地擱在他的腰背上,龍一柔聲道。

  這時有侍女送來盥洗用的水和用具,對於兩人的親昵,均露出忿然的表情,只是不敢言語。顯然在她們心中,劍厚南應該是她們花主的,其他女人都不能接近。

  劍厚南並沒察覺到她們的不滿,而龍一則根本是不在乎,等他梳洗完畢,兩人相攜走出小廳。

  沿著蜿蜒的鵝卵石小徑,不片刻就來到花園正中間的雅致小亭。亭中間有一方石桌,這時桌上已擺上了幾碟看上去頗為精緻美味的小菜及兩碗冒著熱氣的梗米粥,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你見過明昭先生吧。」坐下後,一邊吃早膳,龍一一邊問。

  劍厚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那個男人不簡單,那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讓人有種從裡到外被看透的可怕感覺。他心胸坦蕩,倒也不如何在意,只是知道那人必然已看出自己身染重疾。

  見他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身體,龍一不由皺了秀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徹底根除身上毒素的方法?」想起白隱的話,她忍不住脫口問道。

  訝然看了有些激動的她一眼,劍厚南沒有否認,只是淡淡道:「那個方法行不通。」顯然,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為什麼?」龍一心底微冷,緊跟著追問。白隱說只有那個方法,而眼前的男人卻說行不通,那麼那意味著什麼?

  深深看了她一眼,劍厚南放下碗筷,微笑道:「大清早的,我們不要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有的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尤其是生命。

  龍一那會答應,也學他放下碗筷,固執地搖頭。她肯再次來雪凝宮,可不是為了那個小丫頭的病,怎能就此甘休。

  劍厚南被她孩子氣的神情逗笑,卻不打算順著她,於是站起身漫步走進花園中。吃過早飯,然後在林木掩映的幽靜小路上散散步,其實也是一種樂趣。

  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一聲不吭地丟下自己走了,龍一意外地瞪大了眼看著他負手而行的高瘦背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劍厚南,你給我站住!」這是她第二次直呼他的名諱,顯然是處於情緒激動當中。

  誰知劍厚南聽而不聞,已轉過彎,消失在假山之後。

  龍一心神大亂,驀地跳起來,隨後追去。她突然明白到,他恐怕是在逃避著什麼。

  轉過彎,看見劍厚南正站在前面一棵榆樹下,仰著頭不知在看什麼。龍一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但腳下速度卻反而加快,報復似的向他撲去。

  一聲悶哼,劍厚南剛聞聲回過身,正想著是不是要避開她時,已被她撲過來的衝力擠靠在樹幹上。

  「剛進過食,不要跑得這麼急。」低頭俯視著那雙充滿怒氣的杏眼,劍厚南臉不紅氣不喘地循循教導緊抓著自己的女人,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她跑這麼快還不是因為他。

  龍一不悅地撇了撇紅唇,突然踮起腳尖,雙臂如蛇般勾住了他的脖子,「快回答我。」她威脅地眯了美眸,執意要得到答案。

  這樣的貼近,讓劍厚南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馥軟的身子,清淡卻始終在鼻端嫋繞不散的女性體香,他不由想起那夜在山上草屋中她也是這麼誘惑自己。一絲戰慄如電流般從他緊靠著樹幹的背脊劃過,下一刻,他已反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將她壓向自己。

  在龍一的輕呼聲中,他低頭近乎霸道地擄獲她的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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