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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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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男人對沒有感情的女人也可以逢場作戲,她以前見過的男人都是這樣,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也可以。可是他不要她,他說他不能要她! 她知道自己和他不能在一起,她身上背負著無數人的鮮血和仇恨,不能也不允許將他牽連進來。可是只是一夜也不行麼?一夜後他們各分東西,再無瓜葛,這樣也不行? 她抬起頭,雨水落在臉上,冰涼一片。 草屋的門開著,油燈昏暗的光焰被鑽進屋子的冷風吹得東搖西晃,只照著門檻外的一小部分石階,其餘地方全陷在黑暗中。因為下著雨,對面的山和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看不清楚。 劍厚南不知去了哪裡。或許他不願再和她相處在一個屋簷下,已經離開了。 沒有人會喜歡她,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去奢望不屬於她的東西,結果卻是將他推得更開。可是她不後悔,若沒有試過,她一輩子都不會甘心,現在弄成這樣,她其實已有準備。只是還是會難過,比意料中的還要難過。 幽幽歎了口氣,她將臉埋進雙膝間,腦海中浮起劍厚南文秀蒼白的臉,一絲苦笑浮上唇角。她的不顧一切卻是苦了他。 也許,以後他對她恐怕更要避而遠之了吧,又或者,再也不相見。 再也不相見…… 她想起小時候每一次他回劍嘯山,她都會躲在暗處偷看他,看他溫暖的笑,但是她從來沒有讓他發現過。她想那時候她應該是快樂的。 以後再也不行了,再也不能去偷偷地看他,再也不能去幻想與他相依相偎的甜蜜。因為她已經有了答案。有了答案,就再也不能假設,再也不會有如果。 深吸一口氣,她皺眉壓下那幾乎要讓全身麻痹的痛楚,卻無法自抑地發出一聲嗚咽。幾近慌亂地伸手捂住唇,她不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哭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所以她從來不哭,她不會哭。所以,那聲音不是她的…… 雨水濕了她的發,她的衣,然後順著髮絲浸濕她的臉,淌進她的頸項。她沒有感覺,只是蜷縮在那裡,腦子裡亂成一團。想著離去的劍厚南,想著過去,想著她所看到的生存和死亡,想著……卻再不敢想以後。 似乎過了很久,仿佛有一輩子那麼長,可是雨依然下著,周圍也依然漆黑一團。所以她也依然這樣坐著、蜷縮著。她想等天亮雨停後再起來,然後離開這裡,回黑宇殿,繼續當她的女兒樓樓主。 「對不起。」一聲低啞的道歉在她耳邊突然響起。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動,不想知道是誰,也不想理會,那與她無關。沒有人對不起她,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飄了起來,可是她連去弄清楚是真是假的心情也沒有,於是連眼睛也懶得睜開。隨他吧,既然命運早安排好了一切,那麼她也沒必要再去關心究竟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了。 後來的事,嗯…… 雨好像停了,那麼,天也亮了吧。 她吃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確一片明亮,可是不是天光,是……燈光。也許被雨淋昏了頭,她一時片刻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直到那個不久前棄她而去的灰發男子進入她的眼簾。 他沒走。 這個事實讓她突然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床上,全身已經濕透,手腳冰冷麻木,連動一下也是困難。 一聲低沉的歎息從他口中逸出:「你究竟是想折磨自己還是想懲罰我?」 無奈苦澀的話語傳進她的耳中,她卻無法回答。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為自己脫去濕透的衣服,又用乾淨的布為她擦拭滴水的發,他做著這些,很熟練,似乎已經習慣。 她有些迷惑,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經過方才的事,他應該鄙屑她才是,而不是溫柔依舊。 他拭乾淨了她的身子,出乎意料地也脫了自己潤濕的外袍,然後上床,將她摟進懷中躺下,再扯過被子蓋住兩人緊擁的身子。 他不是不願和她同榻而眠嗎? 她疑惑地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他的眼緊閉著,似乎不想面對她的疑問。但不可否認,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她的手腳開始如蟻噬一樣,漸漸恢復知覺。 只是,這一晚也只是如此而已,再沒發生更多的事。 一夜的風雨,讓屋前那兩株李樹上即將凋落的白花提前結束了絢爛的生命。而夾雜在那些花中才冒出頭的嫩葉也隨著花瓣零落了一地。屋前階上,一片雨後狼藉。而空氣,格外清新。 龍一梳了髻,淡掃蛾眉,輕染胭脂,雖粗布衫裙,卻在低眉斂目間帶出一身的高貴和冷傲。 出了門,一縷霞光鑲嵌在天際,陰雲散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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