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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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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略暗的燈光照在帶著深藍冷調風格的臥房內。房內裝潢簡約,沒有多餘的贅飾,每件物品整齊的擺放在它應該存在的地方。 唯一顯得淩亂的,是擺在臥房中央那張加大的雙人床;此刻上頭躺著一對赤裸男女,正激情的纏綿著,男人沙啞的粗喘及女人的放浪嬌吟在房內回蕩。 激情過後,女人像只妖媚的貓兒似,眷戀的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 「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嗎?」何若彤眨著羽扇般的長睫,塗著蔻丹的食指輕輕劃過他結實而精瘦的胸膛,意猶未盡的在他耳畔吹氣。 「你知道我的習慣。」裴禦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從床上起身,自顧自地走進浴室沖洗。 他向來不留女伴在自己的住處過夜。對他來說,男歡女愛不過是一種釋放彼此欲望需求的過程,他從來不會把時間花在女人身上。 今年二十九歲的他,是個頗具名氣的室內設計師。二十三歲大學畢業那一年他就進了業界知名的「縱橫」室內設計公司學習,從一個小小的設計助理做起;因為他認真又負責的工作態度深得公司主管賞識,讓公司不惜砸下重金送他到歐洲深造;憑著過人的天賦與努力,短短的幾年之間,他已由沒沒無聞的小助理躍升為業界的閃亮之星。 這幾年,他經手的設計案件多不可勝數,前一陣子更和知名的營建公司「御花園」攜手合作,打造讓政商名流趨之若騖的豪宅;這座豪宅外觀宛若歐洲中古世紀古堡,裡面每個房間的設計風格完全不同,其中尤以超現實主義的裝潢最為搶手,讓這座古堡似的豪宅在預售時就已銷售一空。 裴禦臣,一個才華洋溢、擁有令人無法抗拒的男性魅力的男人,自然是許多女孩心中崇拜仰慕的對象,不少大老闆都有意思將女兒嫁給他,偏偏這些年來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伴很多,卻大都只維持一段很短時間的情欲關係,過沒多久就分道揚鑣。 說他冷酷無情嗎?不,他並不無情,相反的,他從來不牽扯複雜的男女關係,而且在一段關係的開始,他就跟那些女孩子說好遊戲規則。第一,他習慣一個人睡,所以不會留她們過夜。第二,他這個人很懶,所以不打算交女朋友來惹自己煩心。第三,一旦逾越了他所設定的界線,這段關係便就此終結。 偏偏那些女人起初都同意遵守這些條件,但到最後往往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有的甚至還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掉牙劇本,逼得他不得不將關係作個了斷。 快速的將身體沖洗完畢,當裴禦臣走出浴室之後,何若彤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邊,依戀的目光注視著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怎麼還在這?」他眼神一凜,拿起毛巾擦拭半濕的頭髮。 「這麼急著趕我走嗎?難道我在你心中只是床伴而已,就沒有別的了嗎?」何若彤咬著下唇,哀怨道。 何若彤是「御花園」營造建設公司老闆的掌上明珠,自從第一次見到裴禦臣,便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她曾經聽過很多關於他的流言蜚語,每個人都稱他是情場浪子,一個沒有真心的男人,可她偏偏不信邪,一頭栽進感情的漩渦裡,之後便再也翻不了身,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是臣服在他西裝褲下的愛情俘虜。 「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不應該問這麼愚蠢的問題。」這麼多年來,這些沒有新意的問題他早聽得膩了。每個與他有過露水姻緣的女人都想從他這裡要些什麼,而那些東西偏偏是他不想給、也給不起的。 「我知道了。」何若彤頹然挫敗的歎氣,由床邊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名牌包包,不發一語的離開。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追問下去,所得到的會是什麼樣殘忍的答案。明明知道他只是貪戀她的美貌及婀娜的身體,但她又能怎樣呢?她的選擇只有兩個——毅然離開他或默不作聲的待在他身邊…… 何若彤走了之後,裴禦臣緩緩走到自己專屬的繪圖工作室,開啟電腦,準備徹夜構思新作品。 他向來喜歡在夜深人靜時工作,尤其是在跟女人火熱纏綿過後那種通體舒暢的感覺下,當多餘的精力發洩完畢,他的腦子就特別的清醒。 半夜十二點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過了晚上十一點,他不喜歡被打擾,會在這個時間還敢打電話來煩他的只有一個—— 「兒子啊,你睡了沒?」電話那頭傳來他老爸裴子龍依然精神奕奕的聲音。 「睡了還能接你電話嗎?」就知道是老爸打來的。他這個老爸跟他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夜貓子,越晚精神越好。「又怎麼了?你今天又要上演哪一齣戲碼?」他準備洗耳恭聽。 「你怎麼這麼說啊!難道我這個做老爸的沒資格關心兒子的近況嗎?」裴子龍在電話那頭裝可憐,不知情的人大概要以為他裴禦臣是個不孝子呢。 「你當然有資格,天大地大,老爸最大。」他啼笑皆非的完全拿老爸沒轍,更何況他打電話來根本不是關心他,而是另有所圖。 「這還差不多!」裴子龍得意的哼了聲,話鋒一轉,馬上切入正題。 「兒子啊,上次那個林小姐你覺得她怎麼樣啊?」他關心的是兒子的婚姻大事。這小子什麼都好,事業有成,長得又高又帥,偏偏都已經二十九歲了,卻連個交往中的女朋友都沒有,害得他在一旁乾著急。 再這樣下去,他哪時才能抱孫子啊! 「不怎麼樣啊。」他一邊應付父親,另一隻手忙著操作鼠標,眼睛盯著液晶屏幕,快速瀏覽有關室內設計方面的信息。 「什麼叫不怎麼樣啊?到底要怎麼樣的女人你才看得上眼啊。」裴子龍在電話那頭歎了好大一口氣。 他覺得上次那個林小姐很好啊!不但是高考公務人員的身分,而且長得眉清目秀,屬於小家碧玉型。重點是她那個屁股又圓又大,還翹的咧! 一看就知道很會生。 「爸,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你就饒了我吧。」 這年頭不婚的人很多,更何況他對婚姻根本沒信心,一個人生活難道不好嗎? 「唉……都是老爸對不起你,才讓你那麼恐懼婚姻,想當年要是我有本事把你媽留住……」聽到兒子說一輩子不結婚,裴子龍又開始講古,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他年輕時本來是大公司的主管,後來被下屬陷害,落得被開除的下場。為了養家糊口,不得已只好轉業去開出租車,沒想到老婆最後吃不了苦,不知上哪去認識了有錢的男人,就跟人跑了,丟下他跟兒子兩人相依為命。 「爸,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就別再提了。」他開始覺得有些頭痛,對老爸這千篇一律的老掉牙臺詞有些厭煩。 他其實不怪老爸為何舊事重提,因為他知道老爸始終無法忘記老媽,老媽的離開是老爸心中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唉,算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該不會又要介紹哪個女人給他認識吧?「老爸,我跟你說,我最近很忙,手頭上有很多Case還沒……」裴禦臣心裡湧起一股不祥預感,連忙搶在老爸還沒開口前先說明自己的工作狀況。 「你不用那麼緊張,我是要跟你說別的事啦。」 「哦。」還好,只要別再催他結婚,什麼都好。 「你還記不記得浣兒?」裴子龍在電話那頭顯得很興奮。 「記得。」不但記得,還想忘都忘不了。 甯浣兒,「展宏實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一個小他五歲的女孩,當年老爸沒開出租車之後曾到甯家當管家,因此他和她曾經同處一個屋簷下。 「她從日本回來了。這幾天她沒地方住,只好去你家住幾天,你應該不介意吧?」提到甯浣兒,裴子龍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連說話都像在唱歌。 「為什麼?她怎麼不回高雄去?」他介意,非常介意! 自從他上大學到中部念書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生活,除了偶爾會有女人到他家一起做做「運動」之外,這十年來從沒有人跟他一起生活過。 尤其他的工作需要大量的靈感,只要有一點小小的聲音都會影響到他,所以他絕對不同意。 「總之,她現在是有家歸不得,一言難盡啊!」裴子龍故布疑陣的在電話另一端搖頭晃腦,壓根忘了兒子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據我所知,『展宏實業』並沒有破產,她怎麼會有家歸不得?」這藉口聽起來就漏洞百出,他才不信這種鬼話。 「這個說來話長,等一下你自己再問她好了。」 「什麼等一下?老爸!你該不會是把我的住址給了她吧?」難怪他不只有不祥的預感,連眼皮都跳個不停。 「是啊!你也知道她去日本那麼多年,剛回臺灣又有家歸不得,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很危險耶!反正你以前跟她感情好得像兄妹,妹妹有困難,做哥哥的難道可以見死不救嗎?」他說得振振有辭。 「爸!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同意就隨便幫我作決定!?」他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簡直快要瘋了。 雖說他們以前確實好得像兄妹,但那並不代表什麼。他們都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了,她以前是個有些任性又難搞的大小姐,誰知道她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 「兒子啊,我們做為一個男子漢,一定要有責任感。你忘記你以前答應過她什麼事情嗎?」裴子龍語氣嚴肅,開始數落兒子的不是。 「什麼事?」他一向謹言慎行,不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她什麼。 「你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有這種事?」怎麼他這個當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爸,你不要隨便編個理由就要逼我收留她。」 「我像是那種會逼良為娼的人嗎?」裴子龍亂用成語,但口氣依舊很認真。「兒子啊!我跟你說,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要懂得為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任,這樣才是一個好男人。」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男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我不跟你說了,你到樓下去看看,她應該已經到你家樓下了。記得要好好照顧她啊。」說完,就把電話給掛斷。 裴禦臣瞪著手裡的話筒,無耐的掛上電話。 老爸說她已經到他家樓下了?這……不會吧?如果她已經到了,怎麼不按電鈴? 心陡然一震!長腿快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樓下一看,這才發現門外的花圃旁邊真的有一個黑影,身旁堆著大包小包,看起來……應該是行李…… 老天!她真的到他家樓下了?! 裴禦臣跑回房裡隨意穿上T恤牛仔褲,隨即沖下樓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甜如蜜糖的笑顏,將他的思緒帶回十七歲那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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