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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有時候為鳳魅進行部署時,也不免懷疑究竟是自己在利用鳳魅,抑或,被利用的其實是自己。

  「皇權在手,就真能得到想要的一切?」鳳魅目光幽暗,如深不見底的冷潭,神情沒有霸氣,反而透著些許落寞。

  「那就要看殿下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鳳魅清藍眸光對向遠處。「總有預感,今夜恐將不安寧。」風吹樹梢,透來不尋常的氣息。

  「侍衛長已派兵嚴加戒備,陛下只需安心等到天明即可。」

  「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沒能爬到今天的地位,該會是何種模樣?」鳳魅提問,勢力鬥爭原就非同小可,失敗的一方必須要承擔被連根拔除的後果。

  「死、逃亡、流放。」項封魂雲淡風輕地答道。所以他曾交予項仁一封密信,當京城內發生變故時,要項仁立刻遺散項家堡裡所有僕侍,避免被牽連。

  他的答案讓鳳魅會心一笑。「有過心理準備?」

  「不然我不會讓她離開。」項封魂神色黯然,想起與蝶兒分開時的心痛,和再見面時的無法挽回,心中湧上一陣無奈。

  「如今你的蝶兒呢?」

  「心已死。」項封魂唇微勾,是嘲諷,也是無奈。

  「怪我?」他知道她會是項封魂最大的弱點,所以當初才硬要冷蝶做內應,最後逼得項封魂必須捨棄她。

  「想要權勢富貴總要有所犧牲。如今殿下即將繼位,項家堡同樣會克盡全力輔佐陛下治理國事,至於兒女私情,便是臣下自己的事。」身分改變,說話方式也跟著改變,唯一不變的仍然是語氣裡的冷傲。

  「你會怪我拖你們下水嗎?」鳳魅今夜似乎多愁善感起來,一再扯著不明所以的話題。

  「會怪就不是兄弟了。」項封魂比了比胸前,回憶起朗朗少年時的誓約。「記得否?兩脅插刀。」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行吧?」鳳魅履行當初的承諾。

  「呵,算了,在朝為官就交給其他人,我只想做好我的項家堡堡主,項家堡能做的事情,比皇宮更貼近百姓。」

  他點出事實,就算皇帝有心為民,層層官僚從中剝削,最後百姓依然叫苦連天,上一代的朝廷便是如此,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官員結黨營私,結果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殿下呢?真要選擇當個禍世妖星?」項封魂還是抱持著某種懷疑,鳳魅真有如此迷戀皇位?不惜嗜血也要奪得天下,這樣的鳳魅會是明君還是暴君?

  「我已經做了不是?哈哈……」鳳魅殘酷一笑,異色眸中閃爍的是對掌權的野心。「人都會變的,一旦坐上這位置,誰又想再退讓呢?」

  他真的有變嗎?恐怕連自己也察覺不出吧!

  「過去我不管世事時,災厄之說便已流傳民間。坐上太子寶座之後,民間依然傳言妖物欺世奪權,唯恐我亡國殃民。既然世人對我盡是排斥,我偏要無視人心惶惶,登上皇位使天下心服口服。」這是他心中長年之怨,也是對所有人的恨。

  「說得對!」君離塵拉著風戾痕由外頭進入,正好聽見鳳魅所言。「什麼妖物、災星的,全是穿鑿附會之說,鳳,你就安心當個好皇帝,讓天下人明白他們都看走眼了。」

  君離塵在太子寢宮裡找不到鳳魅,經由內侍得知他們人在花園,來到花園果然看到守衛在外的風戾痕,於是就一把將他給拖了進來。

  「康王夜半來訪有何要事?」項封魂看他一手提著兩壇酒,一手拽著風戾痕的脖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來討樂子的。

  「殿下、康王的,你叫得不拗口嗎?今兒晚上我們就只是多年的生死之交,行吧,鳳?」君離塵笑著,將問題丟給鳳魅讓他來點頭。「我帶了兩壇好酒,特來找兄弟們喝一杯,明日過後,我們的鳳可就是帝王了,要喝酒恐怕機會就少嘍!」

  「誰叫我只是一介草民,你們又官又王的,還有一個太子在場。」項封魂目露無辜,輕鬆的開起玩笑。

  風戾痕扯下君離塵的手。「既然大家地位同等,就不用怕你『偉大』的康王頭銜了。」他搶走一壇酒,開了就往嘴裡灌。「哈——好酒!」

  「欵欵,喝慢點,這可是我砸下重金的收藏品耶!只有兩壇而已。」

  「喝酒就是要開懷暢飲你懂不懂!暢飲就是要大口喝,大口、大口的喝!」

  見君離塵與風戾痕為了喝酒快慢而爭執,鳳魅跟項封魂同時笑了,仿佛回到那段曾經年少輕狂的時光。

  四人開懷地聊著天,由過去相識過程聊到現今國家民生,有輕鬆笑談也有嚴肅話題,酒罈漸空,他們卻不染醉意。

  月明,銀光睥睨大地,漆黑夜空寧靜得懾人心魂。

  突然,寢宮之外人聲鼎沸,兵刀交擊之聲由遠而近,將鳳魅居住之殿閣團團圍住,兩派兵馬刀尖互對,彼此對峙。

  花園前,侍衛人數較少,難以抵擋大批士兵湧入。

  「發生何事?!」收斂情緒,花園裡四人聚精會神鎖定同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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