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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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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走到了藍色巴比倫後面的小巷子,正好站在俱樂部的後門外。 小小的防火巷,平常沒有什麼人經過,只留給在俱樂部裡上班的員工出入方便之用,除此之外鮮有人跡。 沒有力氣了,蕭映雪放棄了再努力走下去的勇氣,乾脆坐在後門旁的大石階上,茫然地望著緊閉的後門與階梯。 「你知道海鳩去了哪裡嗎?」 每當有人從小門走出來,她就會這麼問著出來的人。所得到的答案總是搖頭,有時還帶著幾分同情的笑容,但沒有任何人能夠給她她所想要的答案。 「有沒有人知道……海鳩去了哪裡……」 等了一個晚上,蕭映雪原本整齊的頭髮已經被吹亂了,妝掉得亂七八糟,喉嚨幹得像要著火,原本清晰的問句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囈語。 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裡,像是個死纏爛打的女人糾纏著一個男人?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個一向視情感為無物、為商品的牛郎!這是以前的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做的事。 她的自尊呢?她的原則呢?到哪裡去了? 堂堂華祥紡織的蕭老闆居然失了神似地,在牛郎店外苦候一個牛郎,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了,雖然不會是報紙上的頭條,但想必也會占一個不小的版面。 自己在做什麼?蕭映雪問自己,但還是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意思。 現在,她不是大老闆、不是自視甚高的蕭映雪,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她只是個在尋愛的普通女人,在等待著她心愛的男人,一個被她狠狠地刺傷、傷心透頂的男人。 她想解釋、想道歉,只要可以再見到他,要她怎麼樣都可以! 「知道海鳩去了哪裡嗎……」 天空漸漸泛白,藍色巴比倫接近一天的營業結束,裡面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離開了。隔了不知多久,才又有一個男人從裡面出來,蕭映雪還是用幾乎嘶啞的嗓子問著。 「你要找海鳩?他沒有來了。」高個兒的斯文男子對於她的問題似乎有些驚異,溫柔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什麼時候會再來?」終於聽到有人對自己的問題有反應,蕭映雪全身立時充滿了精神。 「我不知道呢!」小凱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口氣有些不忍心。 「怎麼會呢?真的沒有人知道嗎?」他真的離開了?他真的消失了?「海鵬,你去哪裡了?」苦等了一夜的蕭映雪幾乎要哭出來。 這個女人知道海鳩的本名?應該是交情匪淺,不是一般的「恩客」囉! 聽到蕭映雪的話,小凱有些意外,但他仍然愛莫能助。 「他辭職得很突然,」清清嗓子,小凱試圖說得委婉些,他真怕一臉蒼白的蕭映雪會體力不支,承受不了打擊而暈倒,「差不多是一個多星期前吧!有一天突然說要離開,一點預警也沒有。問他怎麼了也不回答,臉色很難看,然後第二天就沒來了。」 臉色很難看?那麼他真的去做了?為了她,拋掉了男人最引以為傲的自尊,就為了證明他愛她? 而她做了什麼?將他的愛踩在腳底,自以為清高,嘲笑他的職業、他的真心? 天哪!她做了什麼?殘忍的她到底做了些什麼? 雙膝無力,蕭映雪不由得跪倒在路邊,開始嘔吐了起來。 越海鵬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原本擁抱著自己、吻著自己的唇,卻去擁抱、去親吻另一個男人,也被另一個男人擁抱、親吻,完全否定了自己身為男人的情感。 而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一想到這裡,蕭映雪又忍不住吐個不停,像是要把身體裡某個污穢、肮髒的東西徹徹底底的吐出來一樣。 是她把他逼到牆角,逼得他不得不拋棄自己的自尊、逼得他容許另一個男人摧殘他、折磨他。 是她!都是她! 胃裡的食物被吐光了,蕭映雪開始無法克制地嘔起胃酸來,穢物弄髒了她原本刻意挑選的禮服,美麗的紫色裙子和披巾上佈滿髒汙,但她絲毫不在意。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把自己的血肉、自己的心也吐出來,好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像墨一樣黑,為什麼會做出那麼絕情的事? 他是她所愛的人啊!為什麼她會被世俗的評價所左右,毫不留情地傷害他呢? 再也忍不住,蕭映雪坐在路邊悔恨地痛哭失聲,幾乎是無法克制地放聲大哭。 愛情的證明? 華祥因此而得到了富盛銀行的貸款,越海鵬的確完成了他的承諾。如果這真是她當初所要的「愛情的證明」,她的確是如願地看到了。 但蕭映雪明白,越海鵬是決意要離開了,依他的個性,既然是自己選擇失去了自尊,他就不會再留下來。 她,已經完完全全失去他了。 得到愛情的證明有什麼用呢?她失去了心愛的人啊! 映雪,你知不知道愛情就像玻璃杯,是不能試驗的,當你證明它是玻璃做的,也就是它破碎的時候。可悲呀!我卻喜歡上這樣的你而無法自拔、無法離開你。 不由得,她想起了越海鵬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 愛情是不可以試驗的。 現在明白這個道理有什麼用呢?玻璃的愛情杯已經破了,她明白得太遲太遲。 可悲的不只是越海鵬,還有她自己。 第八章 這幾天,任誰都看得出來蕭映雪在公司顯得十分開朗、有活力,對工作充滿了幹勁。 充滿了幹勁沒有什麼不好,何況是對於蕭映雪而言,大家都知道她是多麼地重視華祥的事,而且她原本就是個工作狂,這點理該是沒有什麼人會起疑的。 但是壞就壞在蕭映雪「太」開朗了,反而讓那些不知情的人覺得擔心。 加班對蕭映雪乃是家常便飯,每天不到九、十點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但連續一、兩個星期都留在公司過夜,夜夜通宵工作,就是件反常的事了。無論別人怎麼勸、怎麼說,她就是一意孤行,拿自己的體力開玩笑,卻絲毫不顯得疲憊,有空時還拚命找人喝酒、應酬、拉生意,和以往的蕭映雪相比,總是有些古怪的不同。 像今天,蕭映雪就在服裝發表會的會場忙碌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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