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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對不起。」知道眾人都在擔憂她,方童恩自責的道歉。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半年來變得多麼不正常,一顆心空蕩蕩的,仿佛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就算想要壓抑和隱藏,卻怎麼也控制不了,忘了如何快樂、如何放聲大笑。

  突然,一語不發的方爸爸走進氣氛冷冽的餐廳,來到方童恩的身旁,將手上的明信片丟到她面前的桌上,又一語不發的坐回座位上,拿起碗筷,繼續吃飯。

  瞄了瞄明信片,她的身子瞬間顫動,雙眼發亮。

  激動的拿起明信片,看著上頭熟悉的筆跡,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是茗傑寄來的。」而且上頭的日期是一個月前。「老爹,你為什麼把他寄給我的明信片藏起來,沒有拿給我看?」

  雖然上頭只有短短幾行和大家報平安的字句,但是她的心情變得十分興奮。

  原來他有寫信來,雖然只是明信片,可是……可是這代表他並沒有忘了她,也沒有忘了大家。

  「因為我不爽。」方爸爸酷酷的說,又埋頭吃飯。

  「什麼?」回過神來,方童恩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因為不爽?老爹是這麼說的嗎?他在不爽什麼,讓他把這張等待已久的明信片藏起來,害她難過失神?

  「那小子才離開,你的魂就跟著他一塊跑了,哪個父親看了會高興?」方爸爸悶悶的抱怨,「不過是個小子,你竟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當初聽到他要走的時候也是這樣,哭得眼淚鼻涕直流,哼,他又不是不回來,竟然像是生離死別,死氣沉沉的,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瞧瞧女兒這半年來的態度和模樣,身為人父,就算再怎麼喜歡茗傑那小子,理所當然的還是會很不高興……事實上,他是在吃醋。

  「我……我哪有失魂落魄?」方童恩大聲的替自己辯解。

  「哪沒有?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態度和剛剛差多少?不過是一張明信片,就可以讓你笑。」方爸爸不滿的說。

  「我……我……」

  「你什麼?要不是看你這麼難過,我本來很不想把明信片給你,不過我可警告你,從今天開始,要是茗傑那小子再寄信來,我一定全都藏起來。」

  方童恩嘟起嘴巴,趕緊將明信片放在自己的身後,深怕老爹反悔,又把它沒收。

  「還有,這次去美國,如果有機會,就去看看他,順便改掉你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等你回來之後,要是還要死不活的,我就把你抓起來揍一頓。」

  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竟然輕輕鬆松就拐走他女兒的心,方爸爸真是氣到捶心肝。

  再怎麼喜歡、欣賞茗傑,只要一想到從小疼愛的女兒情竇初開卻不自覺,他便不舍又不爽。

  人家說,女兒是老爸上輩子的情人,雖然教導女兒時嚴厲了點,但是對她們的感情和愛護之心是無人能比的。

  「對不起,老爹!」方童恩一臉歉意的望著父親。

  「哼,看在你考上好大學,又將以學校的名義參加比賽,我暫時不和你計較,不過我警告你,要是你回來之後沒有正常點,下次我就不准你再和那小子聯絡,聽到了嗎?」方爸爸不滿的用鼻子噴氣。

  「嗯。」嘴角微揚,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藏在身後的明信片。

  簡單的字句除了報平安和訴說對方家人的思念外,最重要的是,上頭還有茗傑現在居住的地址。

  可以見面了,她可以去看他了……分開半年,她終於可以去看看他,順便和他好好的算賬!

  大雪紛飛,坐在車內的隸茗傑一手抵在窗邊,撐著額頭,聽著身旁秘書的簡報,心情顯得煩躁。

  「董事長的意思是,如果你的課程到達一個階段,他希望你完全接下執行工作,以便充分利用這段空檔適應企業計劃流程。另一方面,你的母親也希望你在這段期間負起管理所有事務的負責。也就是說,兩位董事長都希望你能將時間分配好,無論哪一邊先著手都無所謂,只要可以兩方都接下,他們不在意誰先誰後。」秘書專業冷靜的報告。

  「他們不知道我才剛結束學校的論文,正打算回去嗎?」視線落在窗外,隸茗傑語調冷淡。

  「兩位董事長清楚你的課業沉重,但是他們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能輕易的克服,關於回去這件事,他們希望你能等到接下所有的職責,一切情況穩定後,再做這額外的考慮。」秘書敬業的傳達。

  一切情況穩定後?這不就代表他得接下他們所有的工作?也就是說,幾年內他都別想回去就對了。

  冷沉的眼眸緩緩流露出不滿和焦煩的寒光,隸茗傑的表情更加森詭,毫不客氣的開口,「去告訴他們,別以為我答應接下他們的公司,就可以隨便的要求、指使我,想要退休,快樂的過活,也得要看我願不願意。」

  聽到他的警告話語,秘書忍不住偷偷扯動嘴角。

  兩位董事長確實太心急了,急著將工作全部交給兒子,不過反過來說,這不也是對兒子的一種認可和肯定嗎?

  連她這個秘書都對身旁這位年紀比她小,卻擁有超強的工作能力、專業的認知和看法,以及冷靜沉穩的工作態度的執行長感到佩服,她相信他絕對有資格接下公司部分的職務。

  「我知道了,我會替你向兩位董事長表達你對於繼承職權的速度問題與看法。」

  「還有機票的事,限你在一個星期內解決,我要儘快回去。」隸茗傑再次提醒,好像從頭到尾他最重視的是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這……執行長,關於這個部分,恐怕在一個星期內是無法實行的。」秘書一臉為難。

  「你說什麼?」陰騖的眸光直直射向秘書,他發現自己已經到達忍耐極限。

  「是這樣子的,兩個月前你答應你的父親要參加公司本季的營務大會,藉以理解公司營運的所有進度、利益和流程,大會將在下個星期舉行,為期兩周。」

  隸茗傑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營務大會結束後,你還得參加你母親公司那一方面的新商機開發會議,所有分部的管理人員都會出席,而這一次所提出的商品任用權在你的手上,也就是說,這也是一場不得不參加的會議,同樣為期兩周。」秘書抬起頭,硬生生對上他那駭人的雙眼。

  這不就代表他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個月假期……泡湯了?

  他才滿十八歲便得接下這些工作,他的父母可真是器重他啊!隸茗傑雙手握拳,怒火在胸口狂燒。

  他想走,想離開這裡,後悔自己作出這些決定。

  他的精神已經到達瘋狂的邊緣,情緒焦慮,充滿厭惡。

  他為什麼要作出這些決定?他為什麼選擇離開臺灣,到這裡讀書?他為什麼要接受父母的公司與管理?他就算再怎麼冷靜,能力再如何的好,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他……好想念童恩,好想念……

  「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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