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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瞧著她忙碌的身影、揚起的笑容,蒼嶽發現自己竟然莫名的也跟著感到……愉快。

  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的街景,蒼嶽覺得心情煩躁,一點也搞不懂自己。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的胸口浮現奇怪的火氣,有股揮抹不去的悶氣在體內竄燒。

  對了,他知道是什麼事情令他感到心煩氣躁。

  不著痕跡的移動視線,他的目光停留在身邊那個女人的身上。

  他是發什麼神經,竟然特地讓司機去接她。

  沐月痕靜靜的坐在一旁,暗自竊喜,習慣性的轉頭望向蒼嶽,兩人的視線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對上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發現他皺著眉頭,她關心的問。

  對,就是她讓他感到煩躁。

  自從他上次昏倒過後,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似乎開始改變,而那種改變居然是在他莫名其妙的默許下發生的。

  先前他為了防止她做出任何出賣公司的行為,所以命令她必須跟在他身邊上下班,儘量不給她與任何公司的敵人接頭的機會。

  雖然這是他要求的,但是有大部分的成分是想借此把她擺在身邊,同時好好的羞辱、教訓她。

  然而經過在醫院裡相處的那段時間,情況似乎變得有些模糊。

  就像此刻,他竟然因為她沒有原因的遲到,該出門的時間到了,沒有看見她送早點的身影,感到微微憂心,而去接她。

  結果她只是因為不小心睡太晚,又來不及準備早點,所以遲到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到底在做什麼?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

  蒼嶽沒有開口,沐月痕露出憂心的神情,伸手覆上他的額頭,以確定體溫。

  他反射動作的拍開她的手,「不要碰我。」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眼中閃過受傷的光芒,手仍停留在半空中,「對……對不起,我以為……我只是以為你不舒服,我不是故意的。」

  僵硬的收回手,她緩緩的垂下頭,用髮絲掩藏哀傷的小臉,刻意表現出沒事的樣子。

  該死!他看到了,看到自己對她做出的行為後,她震驚、受傷的神情,忍不住暗暗咒駡,心情更糟了。

  她被傷害,本來就是他打算要做的事,根本沒有什麼,為何他的胸口浮現刺痛感?為何她的臉上佈滿哀傷時,他會覺得有一點點內疚?

  這一點也不像他。

  車內彌漫著詭譎清冷的氣息,沐月痕挪了挪身子,靠向車門,視線轉向窗外,一副在看街景的模樣。

  蒼嶽還是發現了,她不著痕跡的伸出手,悄悄的抹去眼角滑落的淚水,又像沒事一般,手肘靠在窗上,故意撐著下巴,一切的行為似乎理所當然。

  該死!為什麼要一直注意她?

  他快不認識這種不正常的自己,用力吸了一口氣,舒緩悶在胸口的煩躁。

  這種讓人悶痛的感覺,心口傳來的刺痛感……煩死了,真是爛透了。

  隱密的私人聚會,昏黃的包廂,眾人飲酒作樂,數名業界名氣響叮噹的大佬在接待員溫柔的服侍下,烈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氣氛愈來愈熱鬧。

  「嶽小子,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麼我也乾脆一點,咱們合作,五五拆分,有得賺,大家一塊享福;賠了,我這個老大哥擔七分,如何?夠意思了吧!」中年男子左擁右抱,好不快活,面帶醉意的笑嚷,還不忘有義氣的拍胸口。

  「楊哥,你都這麼幫助小弟了,我哪有說不的道理?」蒼嶽輕啜一口酒,微微一笑。他手上的這杯酒,從進包廂到現在,不曾喝盡。

  「好,既然你這麼乾脆,我也不囉嗦,明天就派人過去把合約簽一簽,只要目前的業務結束,馬上接續你要求的那批貨。」中年男子轉動微醺的面容,注意力全落在身旁的兩個女人身上。

  「我就先向你說聲謝謝了。」眼中閃動著深沉的心機和滿意,蒼嶽將杯中的酒全數灌進嘴裡,然後將酒杯交給身旁的女人。

  幽暗的室內,數名男子的身邊最少擁有兩個女人的陪伴,又是倒酒,又是水果,偶爾還能聽到女子故作嬌嗔的嘻笑和曖昧的呢喃。

  在這重視隱密的高級酒店,這些令人眼紅的畫面隨時可見。

  蒼嶽是唯一不讓包廂內任何接待員靠近的男性,同時也是唯一在出席酒店聚會時,還帶著女人的男性。

  接過他遞來的酒杯,沐月痕拿起酒瓶,注滿杯子,再交到他的手上。

  「岳弟,真有你的,連參加咱們這種私人聚會,也要帶著秘書,多掃興。」一名知名的企業家發現坐在蒼嶽身旁的熟悉面孔的女人,忍不住調侃。

  蒼嶽毫不在意的挑起眉頭,揚起邪肆的笑容,「沐秘書盡忠職守,連下班和放假也隨傳隨到,可不是每個老闆都能遇得到。」

  「既然有這麼好的秘書,我想你一定非常器重她。沐秘書,你遇到一個十分賞識你的老闆。」這人聽不出蒼嶽語帶嘲諷的口吻,煞有介事的附和。

  沐月痕臉色僵硬的扯動嘴角,看到蒼嶽不善的眼底流露出惡意的光芒,心頭一凜,低下頭,刻意回避他。

  原以為他已經開始接受她了,誰知……這全是她的一廂情願。

  「當然十分賞識她,與其說她忠心耿耿,不如說她比跟在身旁的狗還要忠誠,要她往東,她不敢向西,叫她坐下,她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他這麼說,不就代表沐秘書連只狗都不如嗎?狗生氣了,還會吠兩聲呢!

  「哎呀!岳弟,你怎麼可以這麼形容女孩子家?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蒼嶽冷冷的掃了沐月痕一眼,發出不齒的笑聲。

  以言語嘲諷,這個女人根本不痛不癢。有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當自己被辱駡到一個地步時,就懂得要放手,可是這個女人呢?無論他如何的譏笑、謾駡,她還是不為所動。

  什麼對他執著?什麼叫做對他的感情,他不會懂?

  他為什麼要懂?他為什麼要理解一個毫不在乎的路人甲?她還不配有資格得到他的注意。

  既然對他這麼堅持,那麼他何必對她客氣?是她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侮辱,不是嗎?有什麼好手下留情的?

  是,蒼嶽不否認,他對待她的惡意變本加厲。

  兩人之間的關係開始有了微妙的轉變,他憎恨自己怪異的態度。

  為什麼突然想要對她好?為什麼愈來愈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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