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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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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影像不斷的閃過她的腦海,感覺有些昏眩。 過往的沐月痕,陌生卻又矛盾的熟悉,身著嫁衣、面色哀戚的女子,那個來不及長大的小女娃,那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連後悔、惋惜的機會都沒有的病姑娘,那個白髮蒼蒼、怨恨一切都太早的老婦人……這些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她的記憶中消失,又在此時此刻硬生生的竄進她的腦海。 她……她已經忘了這些?老天!她為何將這些記憶遺忘了? 不!她曾經記得這些往事的……在她年紀好輕的時候,她曾經記起來,就是因為她想起一切,所以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成為優秀的佼佼者。 努力後得到的成果,是她十八歲的時候,終於如願以償的進入蒼氏企業,成為蒼岳的秘書,終於待在他的身邊。 但是踏入蒼氏後的她,那段過往的回憶卻又消失了……她又把他忘了……她浪費好多時間,浪費待在他身邊的許多時光,直到看見眼前這令人心碎的新聞報導後,才又恍然的想起一切…… 老天!為何要如此的折騰她?到底要她再承受多少次的心碎才甘心? 她的男人,她尋找了好久的男人……她到底在做什麼? 心頭冒出寒氣,酸澀的滋味一點一滴侵蝕她的心,一連串的問題在腦中轉啊轉,找不到出口。 眼前的世界不停的旋轉,她泫然欲泣,但是無法動作、無法反應、無法堅強起來,甚至不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是靈魂操控身軀,抑或是身軀控制靈魂。 從進入公司至今整整半個小時,她的皮包還掛在肩頭上,早餐不知何時掉落在地面,她只是靜靜的瞪著報紙,感到不知所措,心冷、害怕、恐懼…… 「沐秘書?」 耳邊傳來低沉的呼喚,那聲音是這麼熟悉,這麼穩重,這麼輕而易舉的流進她瞬間封閉的耳中、腦內。 但是茫然的雙眼流露出不安、焦急和恐慌,沐月痕無神的抬起頭。 當她看見前方男人的身影時,眼眸瞬間睜得更大,想要對他露出笑容,可是她笑不出來,一點也不想笑。 「蒼……嶽……」她見到他了,終於又來到他的身邊。 蒼嶽看著自己的秘書,發現她不太正常,不曾看見她露出那種幾近脆弱的神色,不禁心生疑惑,而且有些擔心。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種憂心的情緒。 一直以來,他是如此的冷酷,拒眾人於千里之外,不在乎眾人的看法,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更不曾設身處地的替人著想。 關心?他卻對他的秘書有了微微淡淡的擔憂。 她怎麼了?為何露出如此無助的神色?為何看著她失神的眼眸,他感覺得到隱含其中的絕望? 沒來由的,蒼嶽的心頭有著悶悶的疼痛感,看著她晦暗的神色,感到些許刺眼,他的秘書有如此脆弱、讓人憐惜的哀傷神色,讓他不喜歡、不習慣、不適應。 「沐秘書,你還好嗎?」 一向精明的秘書緊盯著他的臉孔,她的眼底正毫不隱藏的散發出傷心,有著難以置信的怨懟、不諒解和心碎般的苦楚,她對他投射出的訊息,是不滿、是絕望、是……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事。 蒼嶽轉移視線,蹲下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 「你不舒服嗎?」 一句好簡單的問話,輕易的拉回她飄遠的思緒,低下頭,沐月痕憶起自己有多麼的不正常。 對了!工作五年,他記憶中的沐月痕不該是這樣的,她忘了應該如何扮演現在的自己,應該如何扮演沐月痕,兩道格格不入的記憶充滿她的腦海,她忘了如何掩飾雙眼,如何將眼中對他的依戀抹殺,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正視他,如何把屬於她的岳哥哥奪回來…… 她亟欲隱藏自己的脆弱,但是出不了聲,視線再次停留在報紙上,身子有些顫抖,心神又一次飄移。 這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沐月痕。 蒼嶽蹙起眉頭,瞧見她又不正常的神遊後,依循著她的視線,看見她桌上的報紙,上頭的標題十分聳動。 王子與公主,終結連理。 「蒼……總裁,這……這個是……」沐月痕緊盯著報上的照片,那是一男一女的合照。 王子?是指他?那麼公主呢? 是……是那個女人,她知道那女人是誰,成為他的秘書後,她看過好多次那個女人來找他,找她的岳哥哥……他這一世的青梅竹馬?那個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女子,那個與他的長輩有著濃烈情誼的女子,白耀集團負責人的女兒,白羽潔? 難得顯現的關心因為她越界的問題而消逝,蒼嶽眯起眼,神色變得嚴冷,冷冷的揚起嘴角,淡淡的說:「一場婚禮。」他不只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他倒是忘了,昨天確實有發生這麼一件事,而這件事還是他自己決定的,為了蒼氏的利益,與白家人結親絕對有益無害。 「婚……婚禮?」他……她的岳哥哥要結婚了?和……別的女人? 沐月痕的心彷佛凍住,整個人好像沉浸在冰水裡動彈不得,瞪大的雙眼發酸、刺疼。 心臟鼓動的速度很快,她幾乎承受不住,寧可它完全停擺。 她的態度很不正常,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蒼嶽專注的瞅著她神情的變化,總覺得現在的她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那是五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她時,她面對他的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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