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孤星 > 失心騙徒 | 上頁 下頁


  陳嵩的態度頓時溫和許多,「我叫陳嵩,這是我的書僮,叫他小三子就可以了。」

  王寶貴豎起大拇指,「嵩山乃五嶽中的中嶽,挺拔無比。好名,好名呀!」

  陳嵩聽得好笑,「不敢,你是大貴人,我和你素昧平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寶貴笑眯眯地道:「因為,有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陳嵩感到納悶,「什麼事情?」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陳公子還沒吃晚飯吧?不如就讓老夫作東。」

  陳嵩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道:「那麼,就有勞了。」

  小河之濱有家酒家,門口小橋流水,回廊穿梭,草房、籬笆透著無窮的雅致,牆上飾有蓑衣和棗紅的大酒葫蘆,倒貼的福字也不少。

  店裡的客人並不多,王寶貴找了一張乾淨的桌子,三人坐下,點了幾樣小菜。

  小三子早就餓瘋了,大嚼大吃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陳嵩見小三子吃相不雅,不時用腳踢了他幾下,小三子方才放慢速度。

  王寶貴眼眸帶笑,「這件事情有些棘手,我是肯定辦不來的。」

  陳嵩客氣地道:「請講。」

  「城北首富淩平章有件傳家之寶名叫如意鑽花,就是一塊翡翠如意,嵌上七顆鑽石,十分珍貴,原本佩帶在淩夫人的髮髻上,但我娘子非常想要,希望我把這如意鑽花給弄過來。」

  「別人的東西,怎麼弄過來?」

  「我與淩家素不來往,求是肯定不成的,但淩平章的夫人一年前過世了,這如意鑽花也被收藏起來。淩平章極寵愛他的掌上明珠,他便許下願望,女兒成親那日,這寶貝就會給女兒當作嫁妝。」

  陳嵩皺眉,「你的意思是,從他女兒身上下手?」

  王寶貴大喜,「陳公子果然聰明,這件事就全包在您身上啦。」

  陳嵩疑問:「怎麼全包在我身上?」

  王寶貴謔笑道:「他家的掌上明珠名叫淩美萱,今年十八歲,正是適婚年齡。陳公子相貌不俗,只需妝扮一下,搖身一變富家公子前去求婚,想來雙方門當戶對,淩平章也許會答應,到時候乘機竊取如意鑽花,再把它交給我,就大功告成了。」

  小三子啊了一聲,一隻手摸著下巴,思忖起來。

  陳嵩搖了搖頭:「這種欺騙別人感情的事,我可不做。」

  王寶貴急道:「不要這麼死心眼嘛,你只是藉求親之名竊取如意鑽花罷了,人家會不會喜歡上你,還是另一回事呢;再說,淩小姐就算對你有意思,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你動了真情。要知道,要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嫁,是要經過長時間考驗的!」

  見陳嵩悶不吭聲,王寶貴繼續說:「你幫我弄來如意鑽花,我給你一千兩紋銀,讓你回鄉買幾十畝地,快活一生,當個財主有什麼不好?非要考舉人,當大官不可?你看我現在吃好的、穿好的,比那些當官的還逍遙快活!」

  聞言,小三子動了心,對陳嵩道:「公子,這次沒有中舉,空手而回,老夫人肯定會不高興。依我看,機不可失,就依了王老爺吧。雖然帶不回名,卻帶回利,對老夫人總算有個交代。」

  陳嵩的眸子裡蕩漾著一片迷離,思前想後,最後還是點點頭。

  王寶貴大喜,「陳公子當機立斷,果然是成大事的人。俗話說,成大事者,應當不拘小節!」

  陳嵩擺擺手,「別再拍我馬屁了。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為什麼你那麼想擁有如意鑽花?」

  王寶貴歎氣,「不瞞你說,只因我得罪了娘子,內人之命不可違呀。」

  「好,我就幫你這一次。如果讓我發現你對我有任何隱瞞,我就馬上走人!」

  「不會,絕對不會!」

  陳嵩突然問:「淩小姐漂亮嗎?」

  「淩小姐的姿容在城內可是有口皆碑,數一數二的。她色藝雙絕,上自天文,下及地理,旁涉諸子百家、三敦九流,無所不通,無所不精!尤其是琴棋書畫,到了她那雙纖纖玉手中,都成了雕蟲小技。你若跟她談詩論文,她會非常樂意,但要是想動她的歪念頭,就是傾其所有財富,她也無動於衷。所以,她得罪的人雖不少,可沒有人敢惹她,就是連知府大人也對她側目,更何況是那些布衣草民呢!」

  「既然她這麼清高,為什麼要把我扮成富家公子?」

  「你有所不知,女兒的婚姻大事,大半都掌握在爹娘的手上,她做得了主嗎?如果你一貧如洗,還沒見到她一面,就被侍衛轟出去了。」

  陳嵩偏首思忖,「這麼說來,追她的人一定很多了。」

  王寶貴搖頭,「何止是多,簡直能用『人滿為患』來形容。」

  「競爭對手那麼多,這件事情做起來就困難了。」

  王寶貴笑眯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公子絕對是出類拔萃的不二人選!」

  陳嵩微微一笑,問道:「你再說一遍,淩府千金叫什麼名字?」

  「淩美萱。」

  當天晚上,陳嵩做了一個惡夢,夢見淩美萱知道自己欺騙了她的感情,拿著一把菜刀追殺他,一驚之下,他清醒過來。

  「我的目的只是竊取如意鑽花,又不是欺騙她的感情,她不會情不自禁的愛上我吧?」

  「可是,他們把淩美萱說得那麼好,萬一我情不自禁的愛上她,我豈不是成了受害者?」

  這件事情重重地盤壓在陳嵩的心頭,思緒翻騰著,使他無法入睡。

  這時,案桌上的白燭已淌滿蠟淚,五更聲響,紙窗上反映出的夜色似乎更為昏暗,陣陣寒氣侵襲進來,距離天明已經沒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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