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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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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緩步沿街乞食時,突然腳步一停,感覺頭上似乎有東西朝她落下。 先是幾滴水酒滴落在她頭上,她抬起頭,來不及閃躲,赫見一個酒杯就要朝她砸下。 「怎麼回事?」不知為何禍從天降,眼見這酒杯就要落在她頭上。她行乞已經夠辛苦了,怎麼連老天爺都要找她的麻煩呢?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身影從窗臺躍出,一位身著錦衣的公子悠然縱身,在她面前點足立地,身段從容,舉止優雅,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一旁酒家傳來聲音。 「唉呀!蔚公子可安好?」是店小二的聲音,深怕這位貴客有個什麼閃失,他可擔待不起。 小乞兒先是愣了片刻。「咦!酒杯呢?」想起應當落在她頭上的酒杯怎麼不見了,方才回神。 此時酒樓上的窗臺傳出聲聲驚呼。「蔚公子好身手啊!」 小乞兒這才瞧見,那酒杯竟端立在一隻玉扇上,完好無缺,文風不動,而拿著這玉扇的,正是那位身著錦衣的公子。 想來是這位公子使了上乘的功夫接下酒杯,沒讓她挨砸,小乞兒忙欠身道謝。 「多謝這位公子。」 她話語才落,就被沖出來的店小二推了一把。「去去去,別弄髒了我的店,還有別碰著了我的貴客。」店小二對著那位公子是一副討好的嘴臉,對著她又是另一個樣。 不過這世間冷暖她早已知悉,小乞兒不以為意,拱了拱手繼續說道:「小乞兒行經此地,只想有位善心人賞頓飯吃,沒有他意,還望您行行好,賞口水喝,我便離去。」 她自幼行乞,也知道店家很不喜歡乞兒們聚在門口,影響他們生意,只是她走了好久的路饑渴難耐,忍不住想討點水。 就在店小二不耐地要趕她走時,那位公子開口了。 「酒杯是樓上姑娘不慎落下的,就帶她進去吃個飽,算在我的賬上。」 「是、是。」這位公子一開口,店小二像奉了皇命般馬上遵從、不敢違抗,於是小乞兒戰戰兢兢地跟在店小二後頭,坐上了店內的椅子。 打從五歲起,她常妍歡從未有一日能像這樣坐在店內的桌旁,好好吃頓像樣的飯,菜是熱的、湯是熱的,全都香噴噴的,看得她饑腸轆轆,口水直流,忙要起身向那位好心的公子鞠躬道謝。 卻見那公子已轉身步上階梯,舉起方才的酒杯嗅聞著香氣。「真是好酒,莫浪費了。」接著便將裡頭未灑出的酒液豪爽地送入口。 顯然他並未在意自己方才如何漂亮地接下了酒杯,沒讓她挨砸,也未將這頓豐盛的大餐放在心上,常妍歡卻依然滿懷感激地向他鞠躬打揖後,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眼前的雞腿,咽下這人間美味。 這世道的炎涼她早已歷經無數,但每位對她行善的好心人她都會默默記下,在沿途路過廟宇拜拜時,都會為他們祈福。這位好心的富家公子,讓她嘗了這麼多日子以來想都不敢想的一餐,常妍歡趕緊在心中記下他的容貌,在心裡道謝數千遍。 飽餐一頓後,常妍歡小心翼翼地將剩餘的餐食用懷中的破布打包妥當,這可是她今晚的晚飯、明日的早點,說不定還能留到往後數日。步出了酒樓,她繼續沿街尋覓,看看今晚有哪兒可以棲身。 而一擲千金的蔚淩雲,酒過三巡之後,帶著微醺的面容,和店小二不斷言謝的聲音,滿意地步出酒樓,牽來坐騎,瀟灑一躍,打算策馬回府。 路上揚起的塵泥讓他雙眼更加迷蒙,這樣快意的日子他已不知過了多少年,江南真是個溫柔鄉,自己是否就這樣終老於此呢? 蔚淩雲微合的眸裡有著難以言說的落寞,似乎再多美酒也無法填補,再多佳人也撫慰不了。 而一片塵灰下,他更沒有注意到,在他快馬之後,那位被他施恩的小乞兒正沿街尋覓過夜之處,這不過是今日的小插曲,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蔚淩雲想不到的是,將和他終老之人,冥冥之中已和他擦身而過,今日的一切天意已定,只待往日再續前緣。 常妍歡緊緊擁著懷中的食物,來到了一間廟宇前,廟裡爐火鼎盛,香煙嫋嫋,她連忙朝裡頭的觀音像膜拜。 只見她口中念念有詞,虔誠至極。「信徒常妍歡,自幼與父母、奶娘失散,至今音訊全無,但求觀音娘娘保佑他們平安健康。」她雙掌合十,繼續說道:「小女子出生時命格富貴,能興家道,今日誠心祈求,但願菩薩娘娘保佑,讓小女子與家人團圓之日能早些到來。」 常妍歡說罷朝裡頭恭謹膜拜後,才起身離去。她知道這樣香火鼎盛的廟宇不可能讓她棲身,於是繼續尋覓別的地方過夜。打從她成為乞兒那日開始,沿街乞討時便逢廟必拜,拜無不誠,無論什麼神明、不管大小廟宇,她都虔誠膜拜,祈求著相同的願望。 說她迷信也好,妄想也罷,常妍歡伸手摸了摸頸上的那條紅線,和紅線系著的那個錦囊,這麼多年了,她所有的期望通通在這兒了。 走著走著,天色越來越昏暗,不想睡到一半又被人趕起的她,知道必須找間小廟棲身才行。她孤身一人在外流浪,夜晚都儘量找廟宇過夜。一來可以壯壯膽,二來那些惡徒地痞也比較不敢在神明面前逞兇。 穿過了大街小巷,城裡的盡頭已不若市井熱鬧,常妍歡帶著些許疲憊,腳步停在一間寂寥的小廟前。 附近已是寂靜曠地,眼前的小廟也有些破舊,她抬頭一望,不禁愣住。 「這是……什麼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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