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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這一關,好像也替她隔絕了所有的疑問,安靜無聲的車內,仲子禦刻意坐在前座,一句話也沒跟後座的李心黛多說。

  這樣的仲子禦,讓李心黛心中直打哆嗦。他明顯依然處處維護著自己,可是他皮笑肉不笑的臉龐,到底是想要怎樣?

  前座的仲子禦鐵青著一張臉,他怎能不生氣,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心黛說,在那間小屋裡,他一顆心只懸在她身上,要是她受了點傷、要是她就在那時回不來了,自己該怎麼辦?他怎會在乎肩頭上的什麼小傷,他氣的是,她到底懂不懂,他對她的感情、對她的在乎,勝過所有的一切?為什麼這笨蛋竟會讓自己身陷險境?為什麼就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要是當時有個什麼差池,那……

  仲子禦的思緒被司機一個緊急煞車打斷,身體猛地往前傾,霎時口不擇言,出口大罵。「怎麼開車的!」

  頓時李心黛破他嚇了好大一跳,司機也是。

  「對……不起,二少爺,前面那台車突然轉向,我……」仲子禦向來對侍從相當友善,突然這樣一吼,司機差點說不出話。

  仲子禦回過神後,馬上為自己的失態道歉。「是我不對,繼續開車吧!」

  他赫然發現,自己最為驕傲的冷靜竟然消失殆盡。他可以在槍林彈雨中冷靜地分辨目標、精准地扣下扳機,也可以在遊戲人間的生活裡,清楚地觀察出每個人的本性卻不著痕跡,憑藉的就是他向來自恃的冷靜理智,他不在乎外在給人什麼樣的印象,卻深深明白此刻自己已然為了一個人失控。

  他閉上眼睛靠上椅背,想要緩和思緒,卻發現腦子裡紊亂得可以。

  「唉!」仲子禦不經意地重重歎出一口氣,瞬間車內的空氣也跟著凝結。

  李心黛聽到這一聲歎氣,落寞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是不是一開始,自己就踏錯了第一步?

  兩人回到仲家大樓後,李心黛呆坐在房間思考,而仲子禦則被找去監控室。

  「子覲,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二哥,你不要裝傻了,到底說還是不說?」

  「說什麼啦?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我還要跟一堆漂亮小姐約會。」仲子御用玩世不恭的言語,掩飾他心頭微微的不安。

  「二哥,不用跟我來這套。快說,你到底刪掉了什麼檔案?」

  仲子禦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那是他親手刪除的監視資料,心黛的一舉一動,在他指尖下消逝。

  仲子覲只看得到檔案刪除紀錄,卻無法查出內容,不過,他心中有譜。

  「二哥,是那個記者,對不對?」

  「人家有名有姓,叫李心黛,真沒禮貌。」仲子禦有些不悅地反駁著。

  「你什麼時候注意起禮貌了?」仲子覲瞧著這仲家最沒規矩的少爺。「是什麼改變了你?」

  仲子禦心頭猛地一緊。「什麼改變不改變的,你說話不要這麼娘行不行?」

  「你說什麼?」

  「說你長得娘,說話也娘。」

  仲子禦試圖用這樣的言語扯開話題。仲子覲有著美型男的外表,額前些許的瀏海下是一雙令人迷惑的黑眸,恰與他冷傲的行為舉止成反比,現在卻被仲子禦拿來開玩笑。

  他眼角微斜,收斂本要揚高的聲音,冷冷地說道:「二哥,你不說也行,我和大哥自有辦法揭開這個假記者,到時鬧到仲家人全知道,你自己看著辦。」

  「你敢!」

  「她若真的沒有問題,你又何必緊張?」

  「仲子覲!」

  「二哥,你生氣了。」仲子覲緊緊盯著他。「你真的變了,什麼時候,你這麼容易就被激怒、被套出話?」

  仲子禦聞言,瞪大了眼,卻無言地靠上牆邊的儀器,望著一個個監視器,好一會都不說話。

  「被我說中了?」

  「子覲,很多事你不明白。」

  「我不用明白,我只知道,現在有一個意圖不明的女人混進仲家,而你卻處處偏袒她。」

  「她對我,很重要。」

  「什麼時候你會把女人看得很重要?」

  「我再、說、一、次,她對我,很重要,你不要輕舉妄動。」仲子禦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從口中逸出。

  「所以你要放任她在仲家四處遊走?」弟弟仲子覲的怒氣也不小。

  仲子禦的眉頭緊蹙,沉思了一會,挺起腰走到門邊。「她的事我會處理,我保證不會讓仲家有什麼傷害。至於你,不准動她、不要管這檔事,聽見沒?」

  仲子禦甩上監控室大門,房內只留下自己的堅持與不悅。

  心煩意亂的李心黛,在房裡看著一封封父親的來信,信中盡是追問她到底達成目的了沒,父親在數封信得不到回應後,便寫著這些年他的心路歷程。

  她看著栽培她長大的父親,難過地回憶著往事,多少的不甘心與往日心血,盡訴信中,看得她好難過,或許,她真的該做出決定了。

  與他相處的種種,都該埋葬在心裡,她收拾起行囊,也收拾著自己散亂的心,李心黛努力堅定自己的信念,她今晚就要偷出父親多年來期盼的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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