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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每當我從黑暗中清醒過來,我就會有一個新的人生及新的身分,但那些容納我靈魂的軀殼,若沒帶著重病,就是會出現重大事故而死亡。最短一個月我便要再次墮入黑暗,最長不出三年,你知道這個身體我待了多久了嗎?」

  沒人知道他厭倦這樣莫名的生活,卻又不得不一天天地算著日子,只為等待不知何時叉要「離去」的那一天。

  所以,他只能選擇做個像是沒有情感的人偶,一再地順著時間的鐘向前推進,無法回頭,不能回頭……一切的痛也只能由他自己承擔,最後讓一切在流轉的時空裡淡去。

  沒有人知道,每一回的睜眼,他所寄生的軀殼主人原有的記憶,他也會留下部分來,那對他來說也是很沉重的一環,他只能靠著回憶她的愛才能艱困地度過每一個黑夜。

  他丟出的問題,她無法回答。

  「我當殷侑丞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也就是說,或許再一年不到,我又會變成其他人了。」他不能愛任何人,尤其是她。

  「你在乎這個?在乎身體不斷地替換,而我身邊的男人也得不斷更換?」身體潔癖是嗎?「我不在乎,不論你成了什麼模樣,只要你的『內裝』沒變就行了。」

  「唉!」她果然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這是在歎什麼氣呢?她是女人,她都大方得不在乎了,他又在乎什麼?

  「還有什麼問題?」範靖喜問得有些急,顯然失去了耐心。

  殷侑丞緊抿著唇,最後選擇沉默。

  範靖喜瞪著眼前的男人,為他選擇沉默而感到氣憤。

  他惹火人的本事可真行,那麼她就回敬他一點,也來「惹火」他好了。

  使壞的念頭一閃,下一秒鐘她已有了行動,她伸出手捧著他的臉,在他尚未反應的瞬間強行吻上他。

  殷侑丞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該是說他完全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動,以至於震驚得忘了要反應。

  當那甜美的氣息侵入了他,那暌違許久的熟悉威襲取了他的神智,瞬間的情感一湧而上,讓他無法思考,一切只能順從本能的渴望——回吻她。

  溫熱軟嫩的唇舌雖是主動甚至是強迫性地向他索取,但在觸碰瞬間,他知道他永遠拒絕不了她,只因為這熟悉的情感溫度是他渴求了一個世紀才又重回他懷抱裡的。

  就讓他放縱一回,只要一下下就夠了……

  知道她有這份為他所著想的心思就夠了,至少下一個世紀下會再那麼地難熬,若他還有下一個世紀的話。

  「嗯……」

  男人與女人同時發出欲望的喘息,沙發上兩具緊緊交纏的身軀不斷地向彼此索求著。

  殷侑丞將範靖喜壓在身下恣情地親吻著、愛撫著,不同大小的紅色吻痕紛紛落在她滑嫩淨白的肌膚上。

  範靖喜感受著那像是電流通過身體般的酥麻快感,腦子裡只有模模糊糊的想法,如果可以單純地以ruo/體打敗他那固執不變通的腦袋就好了。

  只不過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或許當男性的原始欲望被滿足後,他暫時關機的大腦便會開始運作,再次恢復只會說不的固執個性。

  但事情與她所預期的又有所不同了,她以為兩人的激情能做到最後,結果卻在三秒後便結束了。

  殷侑丞停下所有動作,帶著一股捨不得的情感,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

  他很快地調整好紊亂的氣息,卻怎麼也調整不好那顆沉重的心。

  「每一次黑暗的來臨,我都希望自己別再醒來,因為不想一個人面對孤獨的未來;我不懂為何上天要我不斷地醒來,但現在能看見你真好,我們到此為止吧!趁著你還能抽身的現在離開吧!就怕老天爺改變了心意,這一回不肯再讓我醒來了。」是的,他認命了,這百年來的孤寂讓他學會了死心及妥協。

  他必須對小喜死心,必須對命運妥協,因為唯有如此,她才懂得放棄兩人非得在一塊的念頭。

  所以,雖然他一再的「死去」,更是一再地「複生」,但他擔心的是他若再次閉上雙眼,沒有任何人能保證他能再次從任何人身上醒來,也許……會是真正的死去。

  很好,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不就是怕無法再以別人的身分醒來,就是擔心無法一直陪伴在我身旁,怕我傷心難受……難道你現在拒絕我就不怕我傷心、不怕我心痛?」不,他的理由她無法接受,更是無法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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