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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她抬頭,淡淡一笑,又當著歲那仿佛驚喜的目光把頭再次枕在歲的手臂上,可是,肩膀突然一緊,她被人狠狠地拉後。就在一片倒抽氣聲中,她只感到天旋地轉,不知道是誰把她給扛到了肩上。待視線恢復過來,只看到歲一臉詫異地瞪過來,而在歲的身後,那幾名官員面無血色地追過來,而一直藏在暗處伺機保護歲的四名護衛則在這個時候不知打哪沖出來,重重地擋在歲的面前。

  不過,到此為止。

  那個把她扛在肩膀上的人,突然施展輕功點地離開。

  而奇怪的是,身後縱然傳來了歲命令把她追回來的聲音,卻不見有人採取行動。

  睨兒,你就要遠赴邊境送禦寒之物給鎮守邊疆的士兵們,為了我身涉險地,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太后的建議很好,皇上所派給你的十名御林軍讓人難以安心,所以,我特地拜託洛陽的督軍,給我物色了一名高手保你周全,也好讓我放心。

  腦海裡恍惚過一直端坐在珠簾後的太后的身影,花睨不笨,自然已經想通了一直反對歲提出要娶她為王妃的太后為何突然答應了並幫著一起說服皇帝的原因。

  而這場牡丹夜宴本來就設在洛陽城外的行宮裡,行宮外盡是高樹深山,方圓百里禁止百姓居住隨意進入,如若在此地發生什麼事情,只怕屍身潰爛也未必有人發現,的確是一方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比起皇帝要她遠赴邊疆的緩兵之計,太后這一著顯得更無後顧之憂。

  看來,這張逆風也是太后暗中旨意,要洛陽的督軍配合找來的殺手,怪不得方才一直用那種叫她心跳加速的眼神直看過來。

  原來不是怒氣,是殺氣。

  想到這裡,心反倒踏實了許多。

  花睨指間一旋,銀針徐徐地抵住了張逆風那毫無防備的腦後死穴。果然,張逆風停在原地,雖然沒有把她放下來,卻也忌憚地僵直了身體。

  夜仿佛伺機而動的野獸,山風正狂亂著心跳。

  被吹皺的衣袂「沙沙」作響,而長長的發,也亂了視線。

  或許,正因為風的放肆,才凸顯了她與張逆風之間的沉默以及隨之而來的曖昧緊張。

  「放開我,不然,我只好對不住你了。」

  她喘息著,被長時間地倒掛著,血氣聚在腦袋過久,使得她四肢開始發軟,就連說出口的語調,也變得哆嗦無力,再加上山風極盛,也不知道張逆風到底有沒有把她所說的話聽進去。

  緊捏住銀針的兩個指頭開始抖了抖。

  深知自己的情況不妙,花睨深呼吸,本要開口卻突然摔到了地上。

  狼狽地想要撐起身子,熟料,張逆風居然猛地分跪在她的身子兩側,十分不合禮儀地俯身逼視過來。

  還是那種刀子般的目光。

  她不敢肯定,自己在那目光裡頭看到的確實是慍怒。待她想起自己的情況,想要拿銀針刺過去逼退他時,已經讓他緊緊地握住了手腕。

  只是指間稍稍用力,她已經痛得放掉了手中的銀針。

  「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張逆風開口。

  那聲音,那腔調,讓她整個人僵硬了一下,但看著那張臉,又隨即搖頭。

  「我不認識你。」

  她屏息著,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想要對她做什麼。

  「是的,你不知道張逆風。」

  張逆風突然放開了她,離開,站了起來,她忐忑地瞪著他毫無防備地轉過去的背影,暗暗留意著任何可以逃生的可能。

  「碎劍門,你可知道?」

  突然一愣,她僵硬地坐在原地。

  好半晌地,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滿不在乎地如此說道:「碎劍門,天下無人不知。尤其……最近不是還出了號聲名狼藉的採花賊嗎?」

  「張逆風乃非語決的小師弟。」

  似乎,張逆風甚是不滿她評論碎劍門的污點,連帶地語調都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小師弟?

  恍惚間,似乎對這個小師弟有點什麼印象,但她還是滿不在乎地開口:「我不認識你。」

  「自然。」

  張逆風徐徐地轉過來,看著她的目光怒得發亮,心裡莫名一驚,卻不知道是因何故。

  「認識張逆風的,只有鬼醫穀的洛敏。」

  她聽著,愣了愣,徐後淺淺一笑——原來,她的身份已經被眼前的人給洞破了?但他到底又洞破了什麼?

  「所以?你把我劫走不為殺人,是為了你口中的洛敏討回公道?因為我冒充鬼醫谷傳人?」

  「你何以認為我不殺你?」

  「要殺,何必多費唇舌?」

  彼此飛快的搶話後是短暫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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