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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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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又飄雪了。 打著哨兒的寒風冷氣透骨,一陣陣刮過去全挾著雪花飛舞,屋外頭,有水的地方全結了冰,遠近的荒原山嶺俱是一片冷清清的寂蕩世界,無盡無絕的蒼蒼銀白,看得人連心都凍結了。 「這裡過於寒冷,雪期會持續至二、三月,四月時也不見得會回暖,實在不宜休養。」 「那麼,打箭爐如何?」 「此刻起碼有幾千兵馬駐紮在那兒,更不適宜。」 「這麼說來,往東、往北都不成,往西更冷,那就只有往南……嗯嗯,建昌?」 「建昌是可以,不過……」 因為大夫慎重的勸告,金日清醒數天后,大家就開始商量著得儘快趕回建昌,問題是…… 「非越過大雪山不可!」 「沒錯!」 「可是……」 沒下文,所有的視線不約而同集中到金日身上,後者正在喝湯,被大家盯得湯喝不下去,忙著反瞪回去,幸好允祿沒興趣盯他,不然兒子一定瞪輸老子,雖然父子倆的眼睛一樣大。 「幹嘛了我?」 「八成會死在半途!」 一句話問出去,居然給他這麼一個回答,太瞧不起他了! 「大雪山是不?容易,我越給你們看!」又不是沒越過。 眾人齊翻白眼!包括翠袖,轉開頭,連看都懶得看他了。 「你們……」金日憤怒地挺身想跟他們抗議,不料胸脯才剛挺高,喉頭就癢起來了,下一刻,他開始斷斷續續的咳個不停,別說抗議,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自己先投降吧! 幸好,大夫找了個頂厲害的苗族嚮導給他們。 「不越大雪山?可以,但得繞遠路。」 「還得儘量找溫暖一點的地方走。」 「也行,路程更遠。」 「最好是平坦一好走一點的路。」 「沒問題,路程加倍遠。」 「遠就遠吧,總之,能平安到達最重要。」 於是,接下來近兩個月時間,除了除夕、元旦那幾天之外,他們都花費在回建昌的路程上,途中還不時得停下來休息兩天——每當翠袖把腦袋探出馬車外大喊:「又發燒了!」的時候。 一路南行愈來愈溫暖,翌年元宵節過後幾天,他們終於越過雅礱江回到離建昌不遠的一處彝族小村子,氣候是那麼溫爽宜人,金日也不再發燒了,苗族嚮導便領了豐厚的酬庸後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我們在這兒待兩天吧!」 再半天就到建昌了,滿兒卻嚷嚷著要在這兒歇兩天,不為別的,只為一回到建昌後,她就得被「關」起來了! 誰敢關她? 她自個兒! *** 樸實素簡的竹籬瓦板屋點綴在粉翠的山谷間,村子四周的草地是那樣的綠,一陣微風吹來,早熟的花瓣隨風飄落,幾個彝族孩子在溪邊抓魚烤魚,惹得金日興致勃勃的也想去湊一腳,可惜他連走兩步路都得人家扶著。 「他……他大爺的!」才走出房門進到堂屋,他就上氣接不了下氣,喘得快昏倒了。 「大阿哥,您……」 鐵保擔憂的扶著他在火塘旁席地而坐,火塘坑中立著三塊鍋莊石,上面燉著一鍋牛湯,香噴噴的冒著熱氣,對面坐著允祿和滿兒,下首是黃希堯與趙青楓。 「不……不在京城,別叫我大……大阿哥!」 「大少爺,您還是回房裡躺著吧!」 「偏不!」 默默地,何倫泰在金日身後坐下,好讓小主子拿他當靠背。 如同塔布與烏爾泰,鐵保與何倫泰也是恰恰好相反的兩個人。精悍瘦長的鐵保比他老爹更靈活幹練,還多了一份風趣與活力。而何倫泰則比烏爾泰更沉默少言,牛高馬大鐵塔般魁梧的人,卻安靜得常常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除了在房裡,這兩人無時不刻都跟在金日後頭,看樣子是賴定他了。 「小日兒,你可真任性!」滿兒漫不經心地嘀咕,注意力全在手上的蕎面粑粑——彝族人的主食,翻來覆去的看半天,再嘗試著咬一口。 裝作沒聽到,金日左看看、右瞧瞧。「我老婆呢?」 滿兒也裝作沒聽見,不理會他,黃希堯竊笑著咳了咳。 「呃,在另一間屋裡熬藥。」 彝族人的瓦板屋非常簡單,通常只有一間臥室、一間堂屋和一間畜欄,要有客人來,就得上竹樓去和儲糧柴草睡在一起。他們只好租下三間民居,主人一家睡竹樓,房客睡臥室,這樣倒也湊合了。 「額娘,您出來也夠久了,什麼時候要和阿瑪一起回京呀?」 「耶?你想趕我回去?」滿兒的眼睛惱怒地瞪大,不看蕎面粑粑了。「偏不回去!」 黃希堯與趙青楓相對失笑。 母子倆一個口氣,果然是娘親「教導有方」! 「那可由不得你喲,額娘,」金日斜瞄著允祿。「阿瑪得趕回京了不是?」 皇上要下江南,莊親王爺得隨行護駕,這是早就決定了的事。 「不用你操心,」滿兒泰然自若,老神在在。「我早跟你阿瑪說好了,他回京,我留這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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