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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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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卡斯盯著她的手,她右手持叉、左手執餐刀抓得很緊,但是兩手都在顫抖,她自己並不曾察覺,她一直一直抖個不停。 他移開視線與裡維拉的目光相對,裡維拉朝某個方向瞄了一眼,迪卡斯立刻在眉心上打了一個小結,裡維拉回以「那是最快捷的方法,要不要隨便你」的眼神,迪卡斯又躊躇片刻,終於歎著氣起身,溫柔地取下龔以羚的刀和叉,再牽著她的手走向他的房間。 她繼續講個不停。 兩人前後進入他的房裡。 她講個不停。 房門輕輕闔上,把一切噪音都關進門裡,世界終於恢復和平,裡維拉看也不看一眼。 「總算可以安安靜靜吃一頓飯了。」 他嘟囔著伸長手把迪卡斯的那份晚餐偷過來…… 柔和的晨曦彷佛銀霧般自半隱的窗簾間飄進來,在有限的空間中流動、飄轉,掙扎著想要進佔黑暗的領域。 房間裡非常安靜,雖然龔以羚是清醒地瞪大著眼。 她緊貼在迪卡斯身邊,手指無意識地卷著雪白的髮絲,就著晨曦的微光,兩眼朝他的手瞄過去一下——沒有長指甲,再看一眼他的嘴——沒有獠牙,視線繼續往上,停住,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拉開他的眼皮偷看一下。 冷不防地,他的眼驀然睜開,血紅的瞳孔正對著她,她不覺笑了。 果然沒錯,看來即便是動物,也知道在某種特別的時候絕不能伸出兇器,縱使它已經陷入激情的忘我狀態,否則它不是在事前就不小心殺了伴侶,就是事後馬上被滿身是血的伴侶給殺了。 那種時候絕對不需要亮出金光閃閃、銳氣千條的武器來炫耀它的威武勇猛。 「你沒有說話。」沙啞的聲音指出一項事實。 龔以羚繼續笑。「你成功的安撫住我了,」顯然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下次也這麼安撫我吧!」 迪卡斯坐起身,蹙眉想了一下。「下次要用保險套。」 龔以羚也想了一下。「隨便你。」堅硬厚重的保險箱都不一定保險,薄薄的一層塑料套子更不能保證一定保險。 側過眼來,「你……還好吧?」迪卡斯擔心地問。 「很好啊!」龔以羚笑容詭魅。「放心,已經不痛了,事實上,它根本沒有人家說的那麼痛。」她在等,等他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模樣變了。 「那……要不要我放水讓你泡一下?」 「也可以。」 迪卡斯當即赤裸裸地下床進入浴室,不到兩秒……「Jesus Christ!」他又沖出來,瞧見龔以羚埋在枕頭裡爆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害他一眼瞧見鏡子裡的自己,嚇得差點當場昏倒。 「我想……」抹著淚水,龔以羚回過身來,漂亮的紫眸憤怒地譴責她。「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多遲鈍!」 「你這可惡的女人!」迪卡斯張牙舞爪地撲上去。 「不要!」龔以羚尖叫著拉上被單藏住自己。 他鑽進去抓她,她驚叫著滑動四肢爬開,他即刻揪住她的腳再扯回來,決定要用力懲罰她,讓她再也不敢小覷他…… 嘲訕的視線自報紙上方瞥一眼那對「狗男女」,再回到體育新聞欄上。「兩點多了。」裡維拉說。一陣輕咳,兩人悶不吭聲地先後在餐桌旁落坐。「今天晚上我也要找個女人來陪我。」 裡維拉咕噥。 一陣噗哧,兩人拿起刀叉來埋頭苦吃。昨晚沒吃好,早餐也沒吃,又「辛苦」了一夜再加一個早晨,他們快餓扁了。 「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到瓦哈卡?」裡維拉漫不經心似的問。 龔以羚聞言即抬起頭。「那我……」 「跟我一起去!」迪卡斯半命令、半要求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龔以羚咬住下唇。「你一定要用那種方式冒險嗎?」 「你知道我並沒有冒險。」以那種只有她能意會的語氣,他暗示她或許已遺忘的事實。 沒有嗎?就算他真的能夠控制動物,但…… 「你確定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 「八年來我從不曾出過事,不是嗎?」 又遲疑半天後,「好吧!」龔以羚始不情不願地應允了。「那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喔!」 「我發誓!」 再猶豫一下。「能不能不要讓它那麼貼近你?」 迪卡斯想了想。「三公分?」 三公分? 去親它好了! 「三十公分!」 「這樣觀眾會看得不過癮啊!」迪卡斯抗議。 竟敢說這種話,她關心他的老命,他卻只關心觀眾看得過不過癮! 「我管你過不過癮!」龔以羚忿忿丟下刀叉,鏘的一聲盤子差點裂了。「要人家乖乖站在那裡給你殺,這樣還不夠殘忍嗎?還得死得讓人家看得過癮,你變態啊你?小心我告你虐待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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