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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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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寢室門前,香萍及時擋住香月,拚命使眼色。「別吵,爺病又發了,太醫正在為爺診治呢!」 「那兩位格格怎麼辦?」 香萍望向鐵保,無言詢問。 「爺吩咐過,誰要看都讓他們看!」鐵保低語。「去請她們過來吧!」 於是,香月又匆匆跑走了。 片刻後,再領著滿臉焦慮的瓊玉姊妹倆來到寢樓,未經通報便徑行闖入寢室內,直奔床前,一眼見到睡在床上的金日,不禁大吃一驚。 但見往昔原是紅嫩圓潤如小奶娃的金日,此際竟是一副久病不愈的枯槁模樣,憔悴又孱弱,雖然兩眼睜得又圓又大,卻又似毫無意識的呢喃一些聽不懂的話,腦袋在枕頭上不住輾轉呻吟,又不時掙扎著要起來,翠袖只好用盡全力按住他。 太醫一診治完畢,正要開藥方,瓊玉姊妹倆就忙著追問病情。 「如何,太醫,大阿哥病情如何?」 太醫臉色凝重的沉吟了會兒。 「不瞞兩位格格,世子爺的病情愈來愈沉重,狀況實是不佳。」 「但這是瘧症啊,不是有那種夷船送來的藥,叫什麼雞什麼霜的嗎?」 「金雞納霜。」太醫說出完整的藥名。「卑職確已讓世子爺服用那種藥,但效果不彰,可能是隨侍皇上謁陵過度勞累;心頭又鬱結沉積,以致病勢一發便不可收拾,如今瘧母已結,勞瘧纏身,要想痊癒,恐需長久時日。」 瓊玉姊妹倆愈聽愈是心虛,愈聽愈是愧疚。 「那……那……沒有辦法讓他快點好嗎?」 「卑職會盡力。」說罷,便繼續開藥方。 瓊玉姊妹倆再看回床上的人,心虛霎時又轉心慌,因為金日看上去愈來愈痛苦,呻吟不斷,輾轉不定。 「有……有人照顧他嗎?」 「福晉都親自照顧爺。」一旁有人回答瓊玉。 「那……那我們回宮裡去,請太監送些人參燕窩來。」 姊妹倆顯得有點慌張的跑了。 不是不想留下來,而是怕留下來之後,有人想起金日之所以會過度勞累又鬱結沉積都是她們害的,然後他們就會罵她們、怪她們…… 她們不是故意的呀! *** 翠袖正在一匙匙喂金日喝粥,但才喝一半就被推開。 「夠了,戲還沒演完呢!」金日一邊說,一邊孱弱的闔上眼,好像連睜眼都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不甘心的端著碗,翠袖注視他好半晌之後,方才不情願地將碗放回幾上。 「一定要這麼辛苦嗎?」 「不辛苦,跟你比起來,我一點兒都不辛苦。」 「可是……」翠袖垂下眸子,「人家看了心痛嘛!」話落,禁不住撲進他懷裡哭出聲來。 金日睜眼,微笑,憐愛地輕拍她的背。 「不要哭,再挨一陣子就好了。想想,我更擔心將來你要面臨的辛苦呢!」 「我說過,我不怕適應環境。」 「但適應環境本身就是一件辛苦的事。」 「我不怕嘛!」她仰起嬌靨。「何況,你不也是。」 「我可比你輕鬆,因為……」他得意的嘻開小嘴兒。「我已經會說,甚至會寫了。」 「真的?」她吃驚的瞠大眼。「怎會?」 「阿瑪教我的。」 「原來阿瑪早就會了啊!」 「嗯,所以我不會像你那麼辛苦。」 「我再苦都沒關係,就是不想看到你苦嘛!」 話又說回原點了。 「我不苦,只是……」他的眼又闔上了,拍她背的手也無力的垂下。「好累,真的好累,讓我睡一下好麼?」 「好、好,你睡吧!」翠袖連忙扶他躺下。 不過一會兒,金日就睡熟了,她仔細為他掖好被子,再添上另一條毯子,又拉上床幔,以免冷風吹進去,然後,莊親王府的人又來了,滿兒、雙兒、蘭馨,以及金日的弟弟們,全都來了。 除了允祿和弘昱。 他們天天都來,有時候允祿也會來——被滿兒硬捉來的,一來就幾乎待上一整日,因為,他們很快就再也見不到金日一家子人了。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 乾隆十六年正月,乾隆準備南巡了,可是金日的病情不但未見好轉,反而愈加沉重,就在出發三天前,乾隆竟然特地跑來探望金日了。 「不用見禮、不用見禮,朕是來探望病人,可不是來騷擾病人的。」 「謝皇上。」 然後,床幔掀開了,同瓊玉姊妹倆一樣,乾隆一眼便心驚不已,下意識往前靠近床鋪想要看清楚一點。 床上的人真是弘普嗎? 的確是他,雖然床上的人削瘦得不成人形,彷佛纏綿病榻多年的藥罐子,隨時都可能會回老家去拜見祖先,然而那五官輪廓確實是弘普,錯不了。 「夫君、夫君,醒醒,夫君,皇上來探望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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