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怨天怨地捨不得怨你 | 上頁 下頁
三八


  季清儒微微一笑,在她的柔荑上親了一下,「以後你就會懂了。」然後起身到衣櫃旁的箱子裡取出一個方型盒子。「婚期決定之後,我便出外了半個月,回來後又躲在水煙苑裡半個月,你可猜得到我在做什麼?」

  惜惜好奇地打量那個盒子,搖頭。「猜不到。」

  把盒子放在桌上,季清儒對惜惜勾勾手指頭。「過來。」

  惜惜立刻起身至他身邊,他對她笑了一下,然後打開盒子取出一個玉杯……不,那不能算是一個玉杯,而是……

  「我找了半個月才找到這塊玉,又花了半個月雕妥這個玉杯,」說著,他在杯裡注入赭紅色的葡萄酒。「這是我倆專用的合巹杯,不只今夜,我們可以夜夜合巹、夜夜情濃,直至發白齒搖,這合巹杯亦會與我們同眠一處,永不分離。」

  「好、好美啊!」雙手捧住玉杯,惜惜驚歎著,更感動。

  那是由最名貴的羊脂玉所雕刻而成的合巹杯,滋薀光潤閃爍著異樣的光彩,由兩個圓筒形杯並連而成的杯底以六獸面作足,玉材局部有隱隱約約的紫斑,這本是瑕疵,但雕者慧眼獨識,將其凸雕作盤繞爬行狀雙螭,任其在玉杯外壁自然舒展,弄拙成巧,化瑕斑為神奇。

  更別致的是那玉杯白若截脂近乎透明,杯中酒色隱透而出,襯上相對於凸雕雙螭另一面的鏤雕鳳形,只一輕輕搖曳便仿佛真有一尾紅鳳在杯中遊動,由此更可見雕者的心機和巧思。

  在這一刻,惜惜終於能感受到季清儒的心意。

  同甘共苦,患難與共;(巹是一種匏瓜,俗稱苦葫蘆,其味苦不可食)
  琴瑟和鳴,永偕白頭。(匏亦是古代八音樂器之一,故又含有音韻調和之意)

  這是他的期望,所以親手雕這合巹玉杯,在這紅燭夜裡交杯共飲,從此合而為一,不分你我。

  他是個重情的人,倘若不是真對她有情,如果只是為了負責任而不得不娶她進門,他不會對她抱有這種期望,更不會特地親手雕這合巹玉杯要與她在這紅燭夜裡共飲。

  這合巹玉杯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情意,如同他雕給淩嘉嘉的首飾一樣,但涵義更深刻、更長遠——雕給淩嘉嘉的首飾是表達他的心意,而雕這合巹玉杯卻是期許能與她同甘共苦。

  她可不像淩嘉嘉那樣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於是,惜惜濡濕了眼眶,綻開美麗的微笑;季清儒見狀,也揚起笑容,靠上前,俯首,在爆蕊燭光下,兩條身影迭成了一副,共飲交杯,交心又交意。

  合巹杯深,永結同心。

  §第八章

  新婚燕爾,季清儒與惜惜過得甜甜蜜蜜,不是他幫她種藥草,就是她纏著要他雕玉石給她,要不就手牽手在落月湖畔散步,笑語如珠,偶爾還會頑皮地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她走。

  「二少爺,老爺子已經好久沒要你出門了ㄋㄟ,」掰住他的頸子,她膩在他耳邊說話。「會不會過兩天又要調派你到哪兒去了?」

  雖然成了親,但她依然喜歡戲謔地稱呼他二少爺,或直叫他季清儒,視心情而定,想親昵一點就喚二少爺,有正經事就叫季清儒,想嘲諷他時就叫季大俠,唯有在枕邊細語時,她才會呢呢噥噥的低喚他清儒。

  所以只要聽她如何叫他,季清儒便大約能猜到她的心情如何了。

  「這……」季清儒沉吟。「我也不清楚,不過少翼在臨走前曾說過,義父可能會有好一陣子不會派我出門了。」單少翼在喝過他的喜酒之後便放心回朱劍門去,可臨走前卻又留下這麼一句神神秘秘的話語,教人莫名其妙。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沒說。」

  「好奇怪喔!現在都不叫你出門,反倒叫大哥出門去了。」

  「是啊!」雖然他也隱約可以猜得到是為什麼,但這種事他終究不好說開來。

  「這樣一來,大嫂就可憐啦!」

  的確,嘉嘉求的就是良人能隨時守在她身邊,如果上官宇靖如同他以前一樣一出門就經年數月,她確實會滿懷哀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家總有男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妻子身邊的。」這點嘉嘉無法諒解,但惜惜想必能體諒……不,她一定會體諒,為了不想見到他痛苦,她寧願把他趕回朱劍門,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不體諒他呢?

  「不,我是說鳳大嫂。」惜惜咕噥。「大哥一不在,她就拚命找大嫂的碴。」

  「啊~~」季清儒眉宇輕蹙。「她仍在找大嫂的碴嗎?」

  「本來是啦!」惜惜蠕動著把臉轉了個方向靠住。「不過看她那副囂張的模樣我就不爽,所以我就恐嚇她說她的胎不穩,若是再這樣胡亂發脾氣,胎兒早晚不保,她嚇得臉色發青,趕緊跑回自己的嵐山苑去修心養性,好好笑喔!」

  「鳳大嫂的胎真的不穩?」

  「當然是假的,她的身子可比牛還壯,不過,不這樣嚇嚇她她是不會怕的。」

  季清儒笑了。「你真鬼!」

  「謝謝。」惜惜嬌滴滴地道謝。「可是大嫂若是跟以前一樣害怕寂寞的話,那我可就幫不了忙啦!」

  那是必然的,但……

  「那種事得她自己想得開,誰也幫不了忙。」

  「說得也是。」趴在寬闊結實的背上,惜惜舒服得想睡,說起話來好像嘴裡含著兩顆大鉛球。「二少爺。」

  「嗯?」

  「我忘了告訴你,娘已經完全康復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更健壯,只要她不再縱容自己過得太舒適,應該不會再多病纏身了。」

  「真的?」季清儒驚訝地停下腳步,側過臉去。「不是說還要幾個月?」

  「嫁給了你,她就是我婆婆了嘛!所以我就一口氣給她服下四顆雪參果,讓她即刻便痊癒,免得你再為她操心嘛!」

  季清儒有點哭笑不得。

  她這麼說,也就是表示她原就可以讓他娘親更快痊癒,只是捨不得把雪參果給娘服用而已。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