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怨天怨地捨不得怨你 | 上頁 下頁
二一


  即便他早知一向陰險殘暴的袁飛絕不會乖乖的按照江湖規矩來,必然會預先暗藏埋伏,卻沒有料到埋伏的竟然是二十年未現江湖的鷲山七煞,七個二十年前橫霸江湖,兩手血腥殺人如麻的黑道殺星。

  他知道今天這一關可能不是很容易過了!

  「你不覺得慚愧嗎,袁飛?」

  袁飛尖厲的狂笑。「有什麼好慚愧的?只要我勝了,你敗了,誰管我用什麼手段!」

  「那麼,你決意撕毀約定之言了?」季清儒冷硬地說。

  「狗屁的約定!」袁飛猖狂地叫。「你是朱劍門的靠山,只要你完蛋,朱劍門便得乖乖落入我手中,我只要這種結果,其他一概不論!」

  冷瑟瑟地一笑,「好,那就來吧!看看季清儒是否如你想像中那般好解決!」季清儒傲然道。

  「我已經看到了!」袁飛惡毒的大笑。

  隨著笑聲,七道冷芒倏自他身旁竄出劃空而去,快捷無匹,季清儒不退不閃,身子滴溜溜一旋,右手玉簫飛舞,簫影重重湧起,又快又准地擋去了三十七拐、六十三劍和八十一刀,同時左臂暴伸抖手兩百零九掌還擊回去,眨眼間,八人已然戰成一團。

  而一旁負手觀戰的袁飛原是得意洋洋,然不多久,他的得意便逐漸消失,雙眉發皺,再看下去,他的臉色悄然轉綠,心頭也開始泛涼。

  連鷲山七煞也打他不過嗎?

  就在他愈看愈是心驚之際,戰圈中的戰況也愈來愈猛烈,玉簫有如一條白龍般以驚人的速度暴旋飛舞,燦亮的白影縱橫上下漫天蓋地,繽紛的玉芒回繞四方左右揮灑,既狂捷又淩厲,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單單一個人所揮使出來的招式。

  而季清儒的對手,那七個二十年前縱橫江湖殘暴肆虐的黑道煞星,卻已開始呈現左支右絀的現象,各個眼神焦慮,神情凝重。

  驀然一聲尖嚎,只見禿頭老者身子猛然一挺,踉踉蹌蹌地退後幾步,然後仰天栽倒,同一瞬間,玉簫帶著一蓬鮮血怒射矮胖老者,矮胖老者驚惶暴退,卻怎麼也快不過那一溜鬼魅般的白芒,在一連串密集的骨折聲後,又是一道悠長的淒厲慘嚎驟然揚起。

  旋即,季清儒身形有如箭矢般暴射淩空,猝而回旋,修長的左手急浪似的連連翻舞幻成一片漫天掌影,與閃燦流泄的白芒暴瀉齊合,威力萬鈞,所向披靡。

  於是,餘下五煞中,一個滿口鮮血狂噴著一頭栽向地上,另一個身體僵立在原地,他那顆大好頭顱卻已飛向尋丈外,還有一個皮肉翻卷,血雨四濺,渾身佈滿了一條條宛如利刀切割後的可怖傷口,剩下兩人心膽俱裂地貼地爬開,這才堪堪逃過一劫。

  見狀,袁飛不再遲疑,立時飛身向前,卻沒有出掌或劈腿,也沒有使劍或掄刀,他只是揚手揮出一篷淡淡的青霧……

  自季清儒再次離開上官府之後,惜惜又回復那種懶洋洋的態度,不想出苑,只成天呆在藥草圃裡照顧她的寶貝藥草,要不就捧著小玉兔發呆,瑞香看在眼裡,愈來愈能肯定她所懷疑的事。

  然後有一天,在元宵過後不久,她們去探視過上官夫人回綠煙苑途中,遠遠瞧見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匆匆忙忙跑進音夢苑裡,未幾,恰好在她們經過音夢苑前面時,驀聞苑裡傳來一聲大吼。

  「他中毒了?真是糊塗,他不是早已知道黑霧會善使毒嗎?怎會如此大意?」

  「說好雙方單挑,一場決勝負,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埋伏偷襲。」

  「那又如何?清兒一向謹慎,他不會沒有預防才對。」

  「是沒錯,可是埋伏的人是鷲山七煞,這就非二少爺所能預料到的了。」

  「鷲山七煞?那七個老傢伙不是已經二十年未現江湖了嗎?」

  「所以才會出乎二少爺的意料之外呀!」

  「他現在在哪兒?傷勢如何?」

  「二少爺現下在朱劍門,內傷很重,外傷也不輕,但最麻煩的是他所中的毒,那兒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聽說只有黑霧會的獨門解藥能解毒,所以單少爺才命我兼程趕回來,他聽說醫仙的徒弟在這兒,也許她有辦法……」

  「是在這兒,可是她不診男人呀!」

  「啊!那怎麼辦?」

  聽到這兒,惜惜便匆匆忙忙抓住瑞香一路飛身回綠煙苑;瑞香驚叫得差點沒叫破嗓子。一回到綠煙苑,惜惜先叫瑞香磨墨,然後去拎大皮袋,再回來提筆潦潦草草地鬼畫符,一邊做交代。

  「待會兒我會先去向上官老爺說一聲,然後要出一趟遠門,在我回來之前,你就按照這紙上所寫的方法替我照顧那些藥草,回來後我給你一千兩!」

  聞言,瑞香不禁喜翻了心,但她仍未忘記要表現一下她對主子的關心。

  「姑娘要上哪兒?」

  「去救你們二少爺的老命!」

  朱劍門,是南方勢力最雄厚的幫派之一,也是上官世家在南方最有力的盟幫,季清儒上南方來也多半是住在朱劍門裡,當他回上官世家時,則由朱劍門少主,也是季清儒的至交好友單少翼代他處理一切事務。

  此刻,在朱劍門劍風閣二樓,季清儒斜倚在床頭輕咳,臉色是一種詭異的青綠色,神情晦澀;單少翼在床前走來走去,猛搓手,焦躁又懊惱。

  「該死!怎麼還不來?」

  「她不會來的。」

  驀然定住腳,「為什麼?」單少翼怒問。

  「我說過多少次了,」季清儒語音低弱。「她不診男人。」

  沒錯,他是說過很多次了,因為那位醫仙的徒弟不診男人,所以他的姊夫被迫切除雙腿;因為她不診男人,所以不小心被毒蛇咬傷的上官府守衛在痛苦呻吟兩天后死去;因為她不診男人,所以城裡被火燒傷的少年在哀嚎了整整四天后也死去;因為她不診男人……

  「為什麼?」同樣的問句,不同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

  「難不成我得眼睜睜看著你、你……」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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