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我家有個小可憐 | 上頁 下頁
一八


  「你是我的妾室,既然搬來我這兒,自然得和我睡。」見她臉色瞬間變綠,他立刻接上後續。「不過,我暫時不會要你。」免得不小心傷了她肚於裡的胎兒。

  一說完,慕容勿離就見她大大松了一口氣,誇張的程度可媲美打呵欠。可她依然很不自在,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她的身軀是僵硬的,是微微顫抖著的,她的雙眸大睜,甚至緊張得闔不上眼,直到下半夜才勉強睡去。

  這樣連續過了好幾日,弱柳始終都無法放鬆下來,慕容勿離不得不開始考慮是否要分房睡了。

  然後這一夜,他們上床後不久,她仍是緊張得睡不著。而慕容勿離懷裡抱著她僵硬的嬌軀,感覺好似有人在他懷裡放了一塊大冰塊,他終於決定他們必須分房,否則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啊——將軍,」弱柳突然坐了起來,側耳似乎正在傾聽著什麼聲音。「您聽到了沒?」

  「嗄?什麼?」打更聲嗎?

  「是狗兒,狗兒在叫。」

  狗叫?「府裡的狗嗎?它們應該不會亂叫的,難道有闖入者?」

  「不是府裡,是外頭,」弱柳急了,她面向外跪坐,依然側耳傾聽著。「是外頭啊!將軍,您沒聽到嗎?」

  聽她好似很焦急,慕容勿離只好努力去聆聽,去分析她到底要他聽的是什麼?不過一會兒他就明白了。

  有只狗在哀嚎。

  「那是曲大人的狗,我聽仇總管提過,它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嚎這麼一次。」

  弱柳立刻回過身來。「為什麼?」

  慕容勿離也掀被坐起來。「曲大人愛鬥狗,只要他的狗鬥輸了,他就會鞭打那條狗。」

  「怎麼這樣?」弱柳雙手捂著哀傷的小嘴兒,兩眼泫然欲涕。「狗兒有多麼忠心、多麼善解人意,難道他不知道嗎?將軍為什麼不阻止他?」

  慕容勿離歎氣。「那是他的狗啊!弱柳,律法也沒有規定他不能鞭打狗呀!」

  「可是——可是將軍可以勸勸他呀!」

  「我勸過了。」

  「那就買下它——」

  「他不肯賣,說是他花時間訓練出來的,怎能輕易賣掉。」

  「那——那——那——」

  「弱柳,沒有辦法的。」慕容勿離狠心打掉她最後的希望。「睡吧!」

  弱柳盯著他好半晌才死心背對著他躺下,她不再出聲,可是他感覺得到她在默默飲泣,也因此而感到很無奈。

  在她最悲慘無助的那段時間裡,是幾條懂人性的狗兒幫她、救她、安慰她,才讓她支持到現在的,所以對她來講,狗兒不但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朋友、親人,她因此看不得任何狗兒吃苦也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她不可能幫得了全天下所有的狗呀!

  量力而為這種道理她最好早一點明白比較好,現在既然他說了沒用,只好靠她自己去想通了。就算今兒夜裡想不通,明兒就可以想通了,就算明兒想不通,還有後天,大後天——總有一天她會想通的。

  除非他今晚睡一半就被她的淚水淹死。

  然而,不過片刻工夫後——

  「該死!」慕容勿離突然低咒著起身跳下床,隨手抓了一件袍子便沖出寢室。

  真正是該死,他究竟在做什麼?究竟在做什麼?明明知道應該這麼做,卻又要跑去那麼做,居然三更半夜跑去跟人家要狗狗,這輩子沒做過這麼荒唐的事,更不可能為任何人去丟這種臉,但是——但是——

  她算什麼?她算什麼?

  不過就是他要過一次的女人而已,連面也沒見上幾回,也不過就是心頭為她的楚楚之態悸動過那麼小小一次罷了,之後便這樣老是有事沒事就為她揪一下心,若有似無的,看似有,卻又無,說是無,好似又有,不想去理會它,它卻總讓他情不自禁地憐惜她,進而做出一些表面似是很自然,實際上卻是不由自主的事來。

  收她為妾,容忍她令人啼笑皆非的貓捉老鼠,隨時隨地都得耐心地撫慰她,誘導她異于常人的恐懼心理走回正軌,又讓她搬入從未曾有女人住進來過的迎風軒裡,最後居然要為她去做這種事,他中了什麼魔嗎?

  天哪!堂堂一品國公爺,部下稍一違反軍紀就砍掉人家腦袋的鎮北大將軍,居然三更半夜跑去跟人家要小狗,只因為他(應該是她吧?)聽不得小狗狗哀嚎?!

  讓他死了吧!小師弟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嘲笑他一輩子的!

  慕容勿離自怨自艾地眨眼間就跑得不見人影,弱柳卻以為是她惹惱了慕容勿離,所以他氣得跑掉了,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連要替那條狗兒傷心都忘了,只呆呆望著空洞洞的門口苦苦尋思她該怎麼辦?搞不好待會兒就得換她哀嚎了。

  將軍會忘了他的諾言嗎——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勿離終於回來了,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他站在床前平靜地問她,「聽不到了吧?」

  雖然他看起來不像在生氣,她還是禁不住擔憂地先反問:「將軍——將軍在生氣嗎?」

  「沒有。」他告訴她,然後又問一次,「聽不到了吧?」

  弱柳這才仔細聽了一下,驚訝的發現真的再也聽不到那條狗兒的哀嚎了。「啊——將軍,真的聽不到了耶!」

  「我把它帶回來了,你要去看看它嗎?」

  弱柳不但去看了那條狗兒,還跟慕容勿離一塊兒替那條狗兒上藥包紮,再跑到廚房去偷食物來喂它——兩人還爭了一會兒到底要給它吃牛肉或是羊肉,直到它睡了,她才安心、喜悅又滿足地與慕容勿離回到寢室。

  可是她依然止不住興奮,不用慕容勿離催促,緊隨在他身後,她自動爬上床躺下,為的只是要儘快追問他,「將軍、將軍,曲大人怎肯讓你帶它回來呢?」這是頭一回,她不再僵硬得像石雕像,也不再背對他,她興奮地面向他,雙手還忘形地揪住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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