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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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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她明白了。「那麼梳攏和渾倌又是何謂?」 「梳攏是妓女第一次接客伴宿。」杭傲小聲得不能再小聲地解釋。「渾倌是已非清白之身的妓女。」 琴思淚點點頭,而後垂眸尋思,适才夫君和碧香的對話內容到底是何意? 半晌後,她才低喃,「原來如此,」舉眸,「那麼,既是夫君已無意再去找那位丁姑娘,她要見妾身是為何呢?」 見她並不生氣,杭傲暗暗松了口氣,「她想做我的妾室。」端杯盡飲杯中酒,先壓壓驚再說。「又不是沒別的男人想為她贖身,收她回去做妻做妾,偏她就是咬定了我。」 放下書信,琴思淚持壺再為他斟滿。「莫非是丁姑娘對夫君有情有義?」 「有情有義?」杭傲輕蔑地冷哼。「才怪,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琴思淚訝然微愕。「這又是為何?」 杭傲冷然一笑。「丁宛君出身官宦之後,因種種原因而流落青樓,但她依然自恃自傲,那原也是她的風情,應是令人讚賞的,可她卻傲到不將一般人看在眼裡,包括我在內,對她而言,我的出身低下,是卑賤的商賈……」 他嘲諷地哼了哼。「是啦,她高貴、她高尚、她高雅,在南方,或許會有不少年輕文人、風流雅士因同情、因憐惜,或因男人的自傲而挺身而出,拯救她脫離苦海,但在北方,管她出身哪裡,不就是一個妓女罷了……」 琴思淚柳眉微蹙,但沒吭聲。 話語忽頓,「說到這……」杭傲目注琴思淚,眼神忐忑。「你也會看不起杭家嗎?我是說,你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而杭家是滿是銅臭味的商賈,一香一臭,我都很想看不起我自己!」 琴思淚莞爾。「怎會?我爹說過,士農工商無論是哪行哪業,即便是廝役奴僕們,在我們生活中具是不可或缺的,只要是靠自己的努力,那麼,就沒有任何人可以瞧不起你了!」 所以,她對待奴僕們都是那麼的和氣有禮。 「岳父大人倒是挺開明的嘛!」杭傲安心地喃喃道。 「因此,夫君你也不應該看不起因不得已而流落風塵中的女人,」琴思淚義正辭嚴地再追加一句。「她們也是被環境所逼迫,很可憐的!」 杭傲微微瑟縮了一下,「我也不是看不起她們,只不過……只不過……」搔搔腦袋,再聳了聳肩。「我想,就像你所說的,丁宛君看不起我,那我自然也就看不起她囉!」 琴思淚恍然頓悟。「她不尊重夫君你,夫君也就不想尊重她了?」 杭傲重重點頭。「就是如此。」 琴思淚略一思索。「夫君何不替她贖身,也算功德一樁?」 這個笨女人未免好心過頭了吧? 杭傲啼笑皆非,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我說老婆,你就是不懂,丁宛君自己就有足夠的積蓄為自己贖身了,但之後呢,她又能如何?要替她贖身,就得有法子替她安排未來的歸宿呀!」 也是,妓女從良最是不易。 「夫君不也說有人願意收她為妻為妾嗎?」 「是,還不少呢,但都是些以妻妾成群的色胚老頭子,她不願意。總之,那女人雖然瞧不起我,但畢竟我很年輕,兩相比較,還是跟我比較『好看』。」 好看? 是說夫君生樣比較俊俏嗎? 那倒是。 「但夫君既是無意,她找妾身又有何用?」琴思淚困惑地再問。 杭傲翻了翻眼。「想也知道,多半是認為你比較好說話,只要滴上幾滴淚水給你瞧瞧,你就會心軟求我收下她了。」 琴思淚不以為然地皺起柳眉。「收妾收丫頭是夫君的意願,妾身焉能插嘴!」 她不能插嘴,還有誰呢? 心頭又揪起那股子不舒服的滋味了,杭傲咬了半天牙根,終於硬生生壓下懊惱的不甘心。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想插嘴的! 「你去見她?」 「夫君以為呢?」 「不妥。」 「為何?」 為何? 還用得著問,理由多得是,真要讓他說,說到幾十年後都說不完,光是聽就可以讓她聽到頭髮白了! 可是…… 雖然理由多得說不完,卻沒有一個說得出口,起碼他是說不出口的,既然說不出口,也只好用耍賴的。 「總之,無論你有多麼同情她,也不能替我收下她。」 「請夫君安心,這點妾身是明白的。」 她能明白是最好…… 「既然如此,你見她又有何用?」杭傲沒好氣地說。「安慰她嗎?多此一舉,說不定她還以為你是在嘲笑她呢!」 嗯嗯,自尊心強的煙花女,是有可能這麼想。 「那夫君以為妾身如何是好?」琴思淚認真的請教。 「就由我去見她吧!」杭傲仰杯一飲而盡,橫臂抹去酒漬。「如同竇豔梅,我得讓她及早死心,免得誤了她的姻緣!」 「說的也是。」螓首微俯,琴思淚福了一下。「那就有勞夫君了。」 有勞他? 明明是他的問題,她卻表現得像是她的麻煩,謙卑的請求他代他解決,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 杭傲不由自主地橫眼覷向碧香,發現後者也是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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