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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畫不能拿出畫廊辦公室,只有十個人能夠進去看,還有,不能照相。」

  於是,一陣研究之後,宛妮和亞朗決定先讓那兩個女畫家、幾位收藏家和一位記者進去觀賞,然後,每個人一見到那幅畫就失去聲音了。

  那是一幅非常巨大的畫像,幾乎有一個人高,畫面裡是一位正在淋浴的男人,水蒸氣使整個畫面顯得迷霧濛濛,而男人站在蓮蓬頭下,垂著濕透的金髮半側過臉來,唇畔勾著性感的笑,深紫羅蘭的眸子充滿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修長有力的身軀呈現慵懶的姿態,一手扶住磁磚,另一手以邀請的姿勢筆直地伸向畫面。

  一起來吧,寶貝!  畫面簡單,但張力十足,通過敏銳細膩的筆觸,畫者抓住了那一瞬間的精髓,那撩人的眼神、肌肉的線條、垂落的水滴、霧濛濛的水蒸氣,在柔和中散發出強烈的魅力,沈靜裡隱藏著無與倫比的動感美。

  每個看畫的人——包括男人——覺得畫裡的男人是在邀請自己,那種誘惑力是如此強烈,強烈得使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喉嚨緊縮的猛吞口水。

  這幅畫的名字就叫做「誘惑」,將安垂斯的男性魅力發揮到極致。

  「五十萬美金!」

  冷不防地,一位收藏家脫口大叫,而另一位急忙跟著大叫。

  「六十萬!」

  「七十萬!」

  價錢一聲聲往上加,宛妮聳聳肩,逕自離開畫廊辦公室,而門外,她那些藝術家朋友們正在努力說服安垂斯讓他們進去看,但安垂斯打死不肯。

  「怎麼樣?」

  一見宛妮出來,大家便追著問,宛妮咧嘴一笑。

  「裡面已經開到九十萬美金了!」

  大家猛抽氣,安垂斯則憤怒的瞪大眼。

  「安啦,安啦,」宛妮忙溫言安撫他。「你的畫都是非賣品,我絕不會賣出去,OK?」

  安垂斯收起怒意,大家更急迫地要求安垂斯答應讓他們進去看。

  噙著快意的笑靨,宛妮緩緩步出畫廊,仰起臉兒讓輕風拂過面頰,風涼了,樹梢的葉片也開始染上橘紅,紐約的秋來得還不算太晚。

  聽說阿美尼亞的秋天美得如詩如畫,或許在回家之前,她應該先到那裡看看?

  九月底,畫展圓滿落幕,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功。

  十月初,安垂斯帶著宛妮回到德國法蘭克福正式會見他的父母,順便要把三胞胎帶回巴黎上課。

  「爸爸!」

  一見到安垂斯,三胞胎便異口同聲改口喊他爸爸,親熱的,曖昧的,聽得安垂斯背脊一陣發涼,想到這三個恐怖的小傢伙竟是他的兒女,真是有苦說不出。

  他壓得住他們嗎?不會反被他們徹底「修理」一番吧?

  心裡暗忖,正準備要發揮一下父親的威嚴來個先聲奪人,忽然發現他們的模樣又不同了,不禁驚訝的咦了一聲。

  「他們怎麼……」

  「這才是他們原來的樣子,」宛妮笑著為他解釋。「米雅和米蘿是黑發紫眸,米耶是金發藍眼。」

  「原來如此。」安垂斯怔楞地看了半晌,然後,難得幽默地說出他的感想,「真是厲害,一胎就生出這麼多種顏色來!」

  眾人爆笑,宛妮嬌瞋地捶他一下。

  「好了,好了,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蒂娜體貼地說。「等用過晚餐後,我們再來好好聊一聊。」

  不過,在晚餐時間,大家已經忍不住興奮地聊起來了。

  「怎樣?你們決定什麼時候結婚了嗎?」

  「到時候把老大叫回來幫你們證婚!」

  「還有,還有,什麼時候搬回來住?」

  「千萬別拖太久,我快撐不下去了!」

  你一言我一句,熱切急迫,目的只有一項,希望他們快快結婚,快快搬回德國來住。

  「你們三個的意見呢?」安垂斯問三胞胎。

  「結婚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至於搬到法蘭克福來……」米雅望向米蘿。

  米蘿撇一下嘴。「明年吧,好讓媽咪有充裕的時間把巴黎的工作轉移過來!」

  「不過大學念哪裡要由我們自己決定!」米耶堅定地說。

  「對!」米雅、米蘿大聲附議。

  於是,事情決定了,明年安垂斯再和他們一起搬回法蘭克福。

  「請等一下,」阿弗烈端出一張苦瓜臉。「安垂斯,那還有整整九個月耶,你不是要把公司丟給我們不管吧?」

  安垂斯還沒來得及開口,蒂娜便搶著斥責小兒子。

  「安垂斯辛苦了十年,就不能讓他休息一年嗎?」

  阿弗烈抽抽鼻子。「好嘛,好嘛,幹嘛那麼凶嘛,嗚嗚,媽媽都不疼我了!」

  餐桌上頓時爆起一陣嘲笑聲,包括他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大家全對著他狂噴颶風,差點把他吹出餐廳外。

  「安垂斯,別管他,」曼卡笑道。「十年來你從來沒有休過半天假,現在你儘管休息吧,我們這麼多人不會有問題的,就算真的有問題也可以找爸爸,總之,先把老婆緊緊抓住最重要,不要再失去她了!」

  安垂斯目注身旁的宛妮,深紫羅蘭的眸子溢出款款深情。

  「不會了,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讓她離開我身邊半步了!」

  三天后,他們回到巴黎,恰好迎接最後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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