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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六章

  「手煉呢?我的手煉呢?」

  剛坐下不到一分鐘,畢宛妮就氣急敗壞的跳起來翻頭四處亂找。

  「我的手煉呢?安垂斯送我的鑽石手煉呢?」

  「該死,還不快坐下來!」畢宛妮的母親——林妍如想把她扯回座位。「你擋住人家的路了!」

  確實,飛機上的通道都不太寬,一個人站在那裡,其他人都別想通過了。

  「我不管,我要找手煉!」畢宛妮頑固的堅持要在走道中來回尋找,但無論如何就是找不著。「我知道了,一定是掉在上機前那條好長好長的通道上,我要下飛機去找!」

  「你瘋了,飛機快起飛了呀!」林妍如憤怒的大吼。

  「艙門還沒關!」

  「你……」剛吼出一個字,林妍如腦際靈光忽地一閃,頓時浮現一個絕妙的好主意。「好,我們可以下飛機去找,但我要你答應我,無論約定的時間到了沒有,只能由他來找你,你絕不可以去找他。」

  「我答應你!」畢宛妮不假思索的應允,這時候的她心中只有一件事最重要——找到安垂斯送她的手煉,其他事她根本沒有心情去考慮。

  「好,那我們下飛機吧!」林妍如暗自欣喜不已。

  如此一來,只要他們全家人都換個名字,再搬離開原來的住處,安垂斯就找不到她們了!

  她料不到情況進展得比她想像中更完美。

  「喂,老公嗎?我是妍如……」林妍如一眼望著匆匆奔入出境處的安垂斯,一眼瞄著仍低頭四處尋找手煉的畢宛妮,暗自慶倖他們兩個彼此都沒發現對方。「不不不,我們沒有搭上那班飛機……唉唉唉,不要哭啦,我跟你說,現在有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處理好……」

  這也算是命運,不清楚究竟是臺灣或香港的電腦出問題,林妍如與畢宛妮並沒有搭上飛機的紀錄,始終沒有從香港傳達到臺灣那邊,於是,林妍如母女就成了罹難乘客之一。

  直到兩天后,臺灣與香港兩邊以傳真機確認乘客名單,林妍如母女才又「復活」過來,但當時安垂斯早已認過屍了,就這樣,他被瞞騙在鼓裡,認定畢宛妮已經死了。

  之後,畢宛妮的父親又帶安垂斯去參加其他罹難乘客的葬禮,騙他說是畢宛妮的葬禮,反正安垂斯不懂中文,畢宛妮的父親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至此,在安垂斯的心目中,畢宛妮已經是個逝去的愛人了。

  然後,林妍如又緊急聯絡弗萊堡的教授,請他把畢宛妮轉介到法國或者義大利的大學,結果不錯,有三家大學願意支付獎學金。

  由於德國南部的人多半都會講法文,畢宛妮多少也學了一些,到法國去適應上比較容易,因此林妍如挑上巴黎大學,即日就把畢宛妮送到法國巴黎,住在德國教授的朋友家裡。

  一切都很順利,安垂斯相信畢宛妮已經死了,畢宛妮全然不知情,完全符合林妍如的計畫,回到臺灣後,她笑得闔不攏嘴,得意得不得了,全然沒料到畢宛妮也隱瞞了她一件最重要的事……

  十月的巴黎已經相當寒冷了,畢宛妮卻光著身子站在鏡子前面半天沒動,仿佛凍僵了似的。

  良久後……

  「真的懷孕了嗎?」她撫著小腹喃喃自語,平扁的身材上,小腹很明顯的鼓出一個圓凸型。「我該怎麼辦呢?」

  慢吞吞的,她一件件衣服穿上來,再對著鏡子注視自己,然後點點頭。

  「看不出來,好,先瞞再說,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很快就過了一個月,冷風颼颼,出門不穿上大衣非冷死不可,每當這時候,畢宛妮就會情不自禁心頭酸酸的想哭。

  她最好、最溫暖的大衣都是安垂斯買給她的。

  她從沒問過他父親是從事何種行業,他身上也沒有富家子弟的奢氣、貴氣與傲氣,但很明顯的,他家相當富有,他住的是最好的,穿的是名牌貨,花錢從不考慮價錢,說他不是富家子弟才怪。

  「如果媽在意的是金錢就好了。」她歎息的呢喃。

  可惜不是,媽在意的是只有她才有的:藝術天分,老實說,有時候她真的非常痛恨自己擁有這種天分。

  「瑟妮兒。」

  下課了,正要跟其他同學一起離開教室的畢宛妮回過頭來。「教授?」

  沒錯,她改了名字,因為媽說這裡是法國,最好改一個法國名字比較好,於是她變成了瑟妮兒。其實叫什麼她都不在乎,無論她叫什麼名字,骨子裡始終是畢宛妮。

  安垂斯的宛妮。

  「跟我一起到辦公室來。」歐蒙裡特教授吩咐。

  畢宛妮有點納悶,因為歐蒙裡特教授很少叫人到他的辦公室裡,他通常都是在畫堂上指導同學的。

  她做錯什麼了嗎?

  忐忑不安的跟隨教授到辦公室裡後,畢宛妮繃緊了一顆心等待著。

  「請坐。」

  「呃?」畢宛妮楞了一下。「啊,是。」

  她坐下了,但歐蒙裡特教授卻兀自捧著一幅畫仔細審視,那是她前兩天交出去的油畫。

  不會是她畫得很糟糕吧?

  「你有什麼煩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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