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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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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執戈的韓世忠、那正在擊鼓的梁紅玉、那等待攻堅的將士,都似是隱在一層似真似幻的薄霧中,仿佛他們都活生生的跳躍在你的眼前,逼真得可以使任何看見這幅畫的人感到窒息、感到震懾,彷佛已聽到咚咚咚的鼓聲,還有那雄壯悠揚的歌吟—— 萬里長江,淘不盡壯懷秋色,漫說秦宮漢帳,瑤台銀闕,長劍倚天氛霧外,寶光掛日煙塵側! 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 龍虎嘯,鳳雲泣,千古恨,憑淮說。 對山河耿耿,淚沾襟血。 汴水夜吹羌管笛,鸞興步老遼陽幄。 把唾壺擊碎,問蟾蜍,圓何缺? 姬香凝忘形地輕撫著那幾行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狂草,即使是她,也畫不出如此叱院風雲、氣吞日月般的氣勢;大師兄也許可以,但又不盡相同。 大師兄是穩重的,這張畫卻是如此狂放,狂放到令人抓不住! 不能否認,無論是這畫或字,都與饒逸風本人大不相符,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親筆揮灑而就,她絕對不會相信這是出自他之手。即使是現在,她依然很難想像如他那種外表斯文俊秀得像個姑娘家,個性又吊兒郎當不太正經,而且成天只會吃喝玩樂的人,會有如此豪邁狂放的胸襟。 「難道……這才是他嗎?」她呢喃。「是我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嗎?是我忘了傳言不可盡信的道理嗎?是我……太過驕傲了嗎?」 「小姐,您怎麼了?好象在發呆耶!您……哇~~這……這是姑爺畫的?」虎玉驚訝地低呼,每一次姬香凝畫畫,她就會偷打瞌睡,所以她剛剛根本就沒注意到饒逸風畫了些什麼,直到這會兒。「他居然畫得出這種東西?真是……真是……」 「令人難以置信?」姬香凝輕聲道,可以聽得出來那正是她的想法。 老實地點了點頭,「可是我知道小姐也畫不出這麼豪邁的畫來,所以,大概就是姑爺畫的了。」虎玉就事論事地說。「沒想到姑爺還真有兩把刷子耶!」 姬香凝默然半晌。 「虎玉。」 「小姐?」 「明兒個準備一壺梅沁,我要跟相公喝兩杯。」 「用午膳時嗎?」 「是的。」 「知道了,小姐!我會多準備兩道適合下酒的菜的。」 於是,就這麼隨手的一幅畫,終於挑起了姬香凝對饒逸風的好奇心,她想知道饒逸風是不是真有那麼豪放的一面,也想知道饒逸風究竟有什麼樣的內涵。 還有,前兩天虎玉所提到的,饒逸風也有他不為人所知的神秘之處,當時她雖然感到有點奇怪,卻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但現在,她也想知道了。她有預感,只要能挖掘出他的神秘,就能確實探知他究竟擁有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內涵了。 不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倒是饒逸風始料所未及的,因為他會畫那幅畫的用意,並不在於引起妻子對他的興趣,而是很單純地想透過那幅畫告訴她,如果她願意和他作一對夫唱婦隨的夫妻,那麼,無論她希望他做什麼,他都可以做到。 可他畫是畫了,卻不敢真的奢望姬香凝會一看到那幅畫就倒進他懷裡,甚至還擔心他太過明顯表態的結果反而會把她給嚇跑了,畢竟,她原就不想要有丈夫,而且,她看起來好象一直不怎麼欣賞他,搞不好以後見面的時候,她還會在彼此之間量距七尺先隔上一道鴻溝再說,那他可就要懊悔死了! 唉!垂青于他的女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他中意的女人卻這麼難搞呢? 有人說,越是心情不好的時候,越容易碰到倒黴的事,饒逸風覺得這種說法實在很符合他現在的狀況。 耐心地守候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終於在梅林裡吃到一頓飯,這會兒卻很可能只為他一時衝動而繪下的那幅畫就前功盡棄了,他已經擔心得幾乎整晚睡不著覺了,偏偏一大早要出門時又碰上了他最不想碰上的人。 這還不夠晦氣嗎? 他今天是不是最好不要出門,守在家裡數饅頭比較保險? 「爺!」 一瞧見那個喚住他的人,饒逸風就忍不住先歎了一大口氣給她看。 「又有什麼事了?」 「爺,」秋海棠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這些日子來,您總是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究竟您都到哪兒去啦?」 「我又不是整天不見人影,最晚不都過午就回來了?怎麼,」饒逸風冷哼。「在府裡管東管西還不夠,現在還要管到我頭上來了?」 瑟縮了一下,秋海棠忙又道:「不是啊!爺,是有事找您不好找呀!」 「少給我在那邊胡扯了,我下午不都在嗎?」饒逸風不耐煩地繼續往大門走去。「到底有什麼事趕快說吧!」 「爺……」秋海棠悄悄覷著饒逸風的臉色。「我是想……如果您不說一聲,老管家是不會讓杜鵑上主屋去伺候您用膳的,所以能不能……」 「不能!」饒逸風驀然止步,並轉過身來瞪著她。「你到底夠了沒有啊?我不用你妹妹伺候你聽不懂嗎?你真的很煩你知不知道?以前的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秋海棠委屈地咬著下唇。「是爺您先疏遠了海棠的呀!只因為海棠始終未能為爺懷下孩子,爺就不要海棠了,這能怪海棠嗎?說不準再過兩年,海棠就能懷下孩子了也說不定,可是爺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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