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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不……不可能!」顏朗失控的大叫。「你不可能拿得到她的血、頭髮、指甲或生辰八字!」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劉雅芳神態自若地說。

  「不……不……不……」顏朗驚懼的低喃,臉上滿布絕望的痛苦。

  「亦或者,你會想說既然你的降頭可以解,他們的自然也可以,那麼,請儘管去找,找找看有沒有降頭師敢解這降頭。雖然華倫及不上他外婆和媽媽那麼厲害,但,解降等於是和下降的降頭師結下冤仇,在泰國還沒有任何降頭師敢跟他外婆或他媽媽作對,所以……」

  劉雅芳淡然拂去飄至她身上的樹葉。

  「儘管去找吧,我倒要看看泰國有哪位降頭師敢和他對立!」

  「你……」顏朗咬牙切齒。「好狠!」看得出他心中的憤怒是多麼強烈,唇角抽搐,呼吸沉重急促,全身索索顫抖,兩隻拳頭不停又曲又張,雙目中透著絕望的悲愴,無奈的悽楚。

  良久,良久,他的憤怒終於逐漸消失,身軀慢慢平靜下來,最後,他的表情呈現一片麻痹的漠然。

  不甘心屈服,又不能不屈服。

  任何人他都可以不理會,但小藍,他最心愛的小妻子,他怎能讓她承受這種可怕的折磨?

  不,誰都可以,就是她不可以!

  緩慢的,僵硬的,他微微仰起臉,木然望著飄過天際的雲絮,一片片,一絲絲,悄然流過。

  「我不會。」他自語似的呢喃。

  「你不會嘗試解除自己所中的降頭?」

  「不會。」

  「即使你必須永遠被禁錮在這裡,就算你的身體死了,魂魄依然會留在這裡,永遠永遠,直至與天地同朽,即使如此,你也不會?」

  「不會。」

  「即使你必須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裡承受那永無止盡的寂寞,無邊無際的孤獨,你也不會?」

  「不會。」

  「很好,」劉雅芳滿意了。「現在我得到你了,相信在你永遠的歲月中,一定會牢牢記住我這個人,無論是憎恨或憤怒,你將永遠無法忘記我!」語畢,她便偕同丁華倫離開了。

  連看他們一眼都沒有,顏朗一動不動的繼續凝望著天上的浮雲,那身影淒涼孤單的癡立著。

  永遠。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東西,除了時間,唯有時間是永恆無止境的,而他,從現在開始就必須跟隨著永恆的時間走向沒有止境的盡頭。

  一個人。

  簡簡單單三個字代表了淒苦的孤獨與綿長的寂寞,而這,便是他往後唯一能夠品嘗到的滋味。

  微風中,一聲悲涼幽淒的歎息輕輕溢出他的唇際……

  §第九章

  「可……可可可……可惡!」

  龔嫣然狂怒的揮去滿臉淚水。

  「可惡!可惡!可惡!」她跳著腳團團亂轉,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滿懷憤怒才好。「可惡!可惡!可惡!真是可惡啊……」

  年輕人卻仍自顧自溫柔的凝注著大樹上的心型刻印,沉浸在他自己的回憶中。

  「我一直希望隨著時間逝去,小藍能夠逐漸丟開對我的感情,重新出發去尋覓另一份幸福,所以我一直不敢出現在她面前,怕她更難以忘懷。但是……」

  他幽幽輕歎。

  「每年的二月十四日,她都會單獨一個人來履行約定,探視這個刻印是否模糊了,是否必須再刻一次,於是我知道,她仍然丟不開對我的愛,她仍然無法走出去找尋自己真正的幸福,這……這對她不公平啊,她還……」

  「不公平?」龔嫣然驀然對著年輕人暴怒的尖叫。「到底是誰最不公……」

  宋語白一把將她硬扯回來,示意她不要說話,再深深凝住年輕人。

  「你希望她幸福?」

  「是的,我希望她得到幸福。」年輕人虔誠的說。

  「那你應該滿足了,她現在很幸福,不,她非常非常幸福,因為她有兩個她最愛的人陪著她,一個是你,一個是……」宋語白停了一下。「你的女兒。」

  年輕人茫然地看著宋語白整整半分鐘,他才驚駭得跳起來。

  「你你你……你說什麼?」

  「你有一個女兒,一個非常像你老婆,但有一雙跟你一模一樣的眼睛的女兒,一個活潑又快樂的小女孩,我想,她的個性可能跟你比較像。」

  「但但但……但不可能啊,我們都有用保險套,怎麼可能……」

  龔嫣然哼了哼,不屑的上下打量年輕人。「看你這種人,用的八成是那種情趣重於實用的保險套,真保得了險才怪!」

  年輕人頓時尷尬的漲紅了臉。「我……我……我……」

  「總之……」宋語白想拍拍年輕人的肩,卻發現自己的手直直的從年輕人的肩頭上「切」下去,害他差點摔一跤。「呃,抱歉……」他喃喃咕噥著退回一步。「我是說,她是真的很幸福,有你,有女兒,還有你的父母兄嫂侄兒們,她一點也不孤單、不寂寞,她的笑容很甜、很美,因為她真的很滿足。所以你一點也不用為她擔心,倒是你自己……」

  「啊對,你!」龔嫣然又殺過來了。「你知道該如何解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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