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出嫁誓從夫 | 上頁 下頁
二三


  「是是是,老朽這就去,不過那韓瘸子人不好找,得花點時間,如若他此刻不在城裡頭,那就更……」

  「我等。」

  一個多時辰後,年輕人已然從頭到腳煥然一新,人,乾淨了;鬍子,沒了;臭味兒,除了,嶄新的長袍馬褂襯得他如玉樹臨風般灑逸,只那腰袋荷包仍是舊的,他不肯換。

  當老掌櫃的把人帶來時,年輕人正自斟酒獨飲,滿桌精緻的菜肴卻動也沒動。

  「公子爺,老朽把人帶來了。」

  「進來。」

  老掌櫃的應聲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嚴酷的冷眼即刻掃向那個一身破爛的乞丐頭兒。

  「我找幾個中原來的人,有男也有女,其中一個女的或者穿著旗裝……」

  乞丐頭兒尚未有任何反應,那個拐著一條腿的韓瘸子便脫口道:「但一到這兒後,她便改穿漢裝了!」

  冷眼驀睜,威棱暴射。「你見過她?」

  年輕人的模樣好不駭人,嚇得韓瘸子差點說不出話來。

  「見……見過,她……她們就住在土窟村,小……小的去過幾回,那位好像被……被關起來了……」

  年輕人霍然起身。「士窟村在哪兒?」

  「北門出去兩裡。」

  「出關了?」

  「對。」

  話落,眼前一花,年輕人已然失去蹤影,半空中晃呀晃的飄落下來三張銀票,一張一百兩,恰好一人一張,三人頓時看直了眼,老掌櫃的暗自得意。

  他果然沒看走眼。

  ***

  奇怪?

  滿兒疑惑地把腦袋探出窗外左右張望,除了屋前兩個守衛和村民之外,往常多少會在村裡四處走動的王文懷那些人,從半個時辰前就不見半個人影了。

  他們都跑到哪裡去了?

  她正想開口問那兩個守衛,那兩個守衛卻突然倒地不起,看得她莫名其妙,又見兩旁各竄出一人,其中一人急忙拿鑰匙打開門鎖,然後一人一邊把她抓出來拔腿就跑。

  「大姊、小妹,你們……」滿兒跑得踉踉蹌蹌,滿頭霧水。

  「我們好不容易趁他們不在,逮著機會放你出來,廢話就別再多說了!」竹月蓮匆匆道。「爹他們去狙殺妹夫,你得趕緊去阻止!」

  「對,爹虧欠你的,三姊就拿這去要挾他放過三姊夫,或許爹會讓步!」

  滿兒聽得大吃一驚,卻也明白了。

  「他們想殺允祿?」難怪她老覺得事情不像竹月仙所說的那麼簡單,原來他們捉她來這兒的目的是想誘殺允祿。「天哪,他們活膩了想找死是不是?允祿的劍法天下無敵,他們哪裡敵得過!」

  竹月蓮與竹月嬌焦急地互覷一眼。

  「滿兒,你以為爹他們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他們想到了嗎?」滿兒狐疑地兩邊各看一眼。「那他們幹嘛還……」

  竹月蓮歎了口氣。「滿兒,妹夫的劍法不錯是宇內無雙所向披靡,但……」

  「但什麼?」

  「若是他手中無劍呢?」

  ***

  光禿禿的白岩山躺臥在蒼灰的藍天下,莽莽黃土浩瀚無垠,綿延至天的盡頭,北風呼呼地吹號,卷起塵塵沙霧彌漫。

  這片雄渾剽悍的景致實無半點可人之處,卻是那樣粗獷,那樣豪邁,就像男子漢的性靈,英雄的魂魄,足以激蕩起人滿心悲壯的情懷,執拗於那份高傲的不屈,不畏死亡,不懼痛苦,蒼涼的心只想堅持男人的自尊。

  允祿默默注視著手中劍,這把伴隨在他身邊二十年,曾為他退過多少強敵,解過多少危難的軟劍,而今只剩下一支光禿禿的劍柄,劍身業已斷成寸寸廢鐵跌落在四周。

  徐徐抬眸目注正前方的王文懷,「巨闕?」他淡淡地問。

  「湛盧。」王文懷眼中依然難掩驚訝,早聽玉含煙說過莊親王有一副表裡截然不同的容貌,然而耳聞不如眼見,允祿那年輕純真的外表確實令人深感不可思議。

  「聰明。」允祿漠然道。

  雖比計劃中更順利地除去對方的劍,但不知為何,王文懷心中毫無半絲得意之感,也許是因為對方的反應太過於淡漠了。

  「毀天滅地劍法雖是冠絕宇內,但這把湛盧古劍正是王爺你唯一的剋星。」

  「剋星?」允祿揚起雙眉,似乎不太喜歡這個名詞。

  「王爺不同意嗎?」王文懷爾雅地拂了一下衫擺。「但這依然是事實……」

  允祿的武功再是高絕,睥睨天下無人能敵的也僅有劍法一項,既然如此,那就除去他手中的劍,這就是玉含煙所說唯一的辦法。

  一旦除去允祿的劍,他就不再是無人能敵了。

  因此他們一得到湛盧劍之後就來到這裡等候,允祿還在往上窟村的半途上,他們就聞訊趕來截人,一瞧見允祿便一語不發地包圍上去撲殺。

  而毫不知情的允祿也正如他們所料,一拔劍就是那曠古絕今的毀天滅地劍法,自己把自己的劍送上門來砍成寸寸廢鐵,就好像他拿一條絲瓜去砍人家的菜刀,無異自尋死路,就算他功力再深厚,碰上這把湛盧劍也要束手無策。

  之後,竹承明立刻將那把古劍帶到白岩山後藏起來,此刻,包括允祿在內,雙方沒有半個人帶有任何武器,四周除了漫漫黃沙之外也沒有半根草半株樹,完全斷絕了允祿尋找替代兵器的可能。而且這兒遠離京城,遠離人煙,絕不會有人知道允祿是如何死的,甚至不會有人知道他死了。

  所以他們才會千方百計把他誘到這兒來狙殺,雖然手段卑劣了一點,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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