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出嫁必從夫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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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兒眯了眯眼,繼而聳聳肩,翩然回身作勢要到後殿去。 「不知道你們阿瑪是不是在暖閣呢?」 話剛說完,咻咻咻咻幾下,四支箭自她身旁飛掠而過,一溜煙竄進屋裡頭去,滿兒不由竊笑不已。 哼,就不信他們不怕! 「歇一會兒讓他們睡午覺去,再起來念書,爺說今兒個要考考他們念書念得如何了。」 吩咐過婉蓉和玉蓉後,滿兒便轉向回廊,佟桂尾隨在她身後,左轉右拐來到小阿哥房裡,探頭一瞧,弘昱正在暖呼呼的內室裡搖搖晃晃地到處亂跑——自己一個人,然而眼角一瞥見有人,立刻停下來咚一下坐到地上去,睜著兩隻大眼睛冷冷地望住她。 滿兒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好好看著他,別讓他跑出去了,外頭可是冷得結冰了。」 佟桂與守在外室的奶娘和丫鬟都忍不住笑。「是,福晉。」 而後,滿兒越過庭園回到寢樓的臥室換下濕衣服,再到後殿的暖閣去,允祿果然在那裡看書,就坐在明窗下的太師椅上,非常安詳地、專注地看那本李太白集,久久才小心翼翼地翻動一頁書。 悄悄地,她把佟桂備妥的龍井和茶點放在一旁的方幾上,再示意佟桂不必跟在她身邊,可以到隔壁小室去和塔布聊聊體己話了,然後脫鞋爬上另一邊的炕榻,拿起早先擱在那裡的女紅,也安詳的一針一線繡著花兒。 每歲過年時,夫婿和孩子們穿的新衣裳都是由她親手替他們縫製的,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不知過了多久,允祿悄然放下書,喝了幾口茶,起身,把書放到案頭上去,也脫靴上了炕榻,靜靜地將腦袋枕在她大腿上,闔眼睡了。滿兒泛起微笑替他拉上毛毯,再繼續繡花。 又過了半晌,塔布悄然而入。 「稟福晉,十七王爺求見王爺。」 「要事嗎?」 「奴才不知。」 「這樣啊……」 滿兒正在遲疑,允祿卻突然背過身去。 「不見。」 「是,王爺。」 塔布離去,滿兒繼續作女紅。但片刻後,塔布又回來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稟福晉,十七王爺說他不見王爺了,他改求見福晉您。」 「我?」滿兒噗哧輕笑。「好吧,我見。」 允禮倒聰明,雖然允祿不見他,但她一定會見他,一旦見到了她,保證一定可以見到允祿。 「十六嫂,您好啊。」允禮嘴裡是向滿兒打招呼,眼裡瞧的卻是仍躺在滿兒大腿上的允祿。 「嗯,我很好,你也好啊。」滿兒硬憋住笑,一本正經地回應他的招呼。 「咳咳,我也好。」允禮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允祿一點反應都沒有,起碼也該問上一句,「你來幹什麼?」,不然他怎麼接下去?「呃……呃……十六嫂,最近十六哥怎地都不出門啊?」 「有啊,向皇后致祭、奉移梓宮、殯宮致祭等等,老爺子和我都有去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有碰上面,還打過招呼,怎會不知道?」允禮按捺著性子說。「但,我說的是除此之外呢?十六哥回京快兩個月了,除了剛回來那時見過皇上一回,後來怎地都不進宮了?」 滿兒楞了楞,低眸瞟允祿一眼。「不是說皇上已經准他不用進宮了嗎?」 「誰說的?」允禮衝口而出吼道。「皇上哪會准那種事!」 滿兒皺眉,手指頭往下指住允祿的腦袋。「他說的。」 「他胡說!」允禮再次脫口低吼。「若是皇上准了那種事,哪裡還會叫我來找人!」 「可是……可是……」滿兒遲疑地看看允祿,再看回允禮。「他說只要他不再追究田文鏡的事,皇上便也准了我的要求啊!」 「田文鏡?要求?」允禮楞了楞,現在是扯到哪裡去了?「什麼要求?」 一提到這,滿兒便忍不住喜孜孜地咧嘴笑開來,「一年……」她比出一根手指頭。「一年之內他都不用進宮,不用辦差、不用出門,什麼都不用,甚至不用理會皇上的宣召,只要閑閑待在府裡陪我和孩子們就行了!」 「一……一年?!」噎著氣,允禮兩眼陡然爆凸出一半來,失聲大叫,「但但但但皇上說只是一陣子啊!」由於太過於吃驚,結結巴巴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滿兒眨了眨眼,又聳聳肩,若無其事地低頭繡兩針。 「那也差不多啊,一陣子,一年,不都是一,很快就過去了啦!」 「哪裡差不多啊,此一非彼一,兩者可差多了!」允禮啼笑皆非地抗議,繼而低頭扶住額際,呻吟。「塔布。」 「奴才在。」 「有沒有枕頭,快快拿一個過來,本王要昏倒了,別讓本王撞到腦袋!」 塔布失笑,滿兒更是爆笑如雷,允禮跌坐在塔布搬過來的凳子上,繼續呻吟。 「真是該糟,為了保田文鏡,皇上居然上了十六哥這種當,這不是要人命嗎?以為最多是一、兩個月,怎知卻變成一年!」他喃喃嘀咕,愈呻吟愈大聲。「十六哥啊,你嘛行行好,別這樣欺負你可憐的弟弟我嘛!」 允祿一動也不動,仍然背對著他。 「別這樣嘛,十六哥,累死你可憐的十七弟不要緊,但有些差使非十六哥你不可呀!」 允祿依舊不吭不聲。 「十六哥,算我求你好不好?」 允祿仍然毫無反應,但正當允禮打算繼續鼓動三寸如簧之爛舌去說服那座萬年不化的頑固冰山時,允祿卻突然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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