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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滿兒哼了哼,為他斟滿酒杯,轉眸再望向另一邊,「哎呀,那邊有位姑娘在唱小書呢,咱們也過去聽!」於是大聲吩咐船後的篙夫把畫舫撐過去。

  篙夫立刻將篙子插入湖底用力撐船,畫舫便從靜止狀態開始移動。

  「我唱給娘子聽吧!」

  「你也會唱小書?」

  「……不會。」

  「那就請閉嘴!」

  ***

  那是一艘小船,船頭船尾各掛一盞明亮的水燈,使四周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瞧見小船上那兩個人,一個拉胡琴的大鬍子壯漢,由於鬍子實在太大把了,看不出實際年歲,另一位十七、八歲的姑娘正在唱《雙姝鳳》。

  雖然那個大鬍子沒啥看頭,但姑娘人長得秀麗活潑,歌聲婉轉動人,湊上去或聽或看的船還真不少,都圍成了一圈。

  半個多時辰過去,恰好告一段落,小船開始劃到各艘船邊去領賞,領完了賞再繼續往下唱,不然一口氣唱完大家全跑光了,他們的口水不都白費了。

  滿兒籲了口氣,「唱得還真不賴呢,教人聽了欲罷不能!」側首想叫金祿多賞點,不想卻見金祿滿臉通紅地躺在她懷裡呼嚕呼嚕大睡,甲板上那一小壇桂花露酒不知何時竟已見底,涓滴不剩,她不禁失笑。

  「哎呀,真的醉了呀!人家說這桂花露酒香甜濃醇但後勁十足,最好別貪口,看來是真的。」沒轍,她只好自己伸手探進他懷裡掏銀子出來。

  小船靠過來了,她立刻把一錠銀子丟下去。

  「姑娘,你唱得真不錯,借問貴姓啊?」

  「我叫魚娘,拉胡琴的是我師父。」

  「你們都在這杭州地頭唱?」

  「也不是,我們來杭州訪友,借機賺點盤纏。」

  「喔,那要在杭州待多久呀?」

  「起碼要唱完一本書,半個月到三十天吧。」

  「是嗎?真可惜,我們明兒就要離開杭州了,不然我一定去聽完……」

  兩人居然聊起來了,但不過數句後,滿兒便突然住了口,雙眸納悶地望向小船後面。

  「奇怪,大家怎麼突然全跑光了?」

  聞言,魚娘與大鬍子也奇怪地扭回頭看,果然剛剛猶圍成圈兒的船在這短短片刻間竟全都跑光了,還跑得大老遠,他們疑惑地轉頭再瞧,隨即明白了。

  原來是有一艘橫行霸道的大型樓船正朝這方向駛來,船行速度疾快,不僅不怕去撞翻別人的船,還故意拿篙子去搗翻四周的小船,看人家大人小孩落湖拍水喊救命,他們便幸災樂禍地鼓掌哈哈大笑。

  「太過分了!」

  滿兒憤然大叫,正想叫醒金祿起來救人,倏見魚娘與大鬍子飛快地相對一眼,旋即動作一致地飛身而起,如猛鷹似的掠向那頭湖面去救人。

  「咦?原來他們會武功啊!」她吃驚地喃喃道,再見他們救了人回來竟想放在他們的小船上。「不,不行,你們的船太小了,載不下那麼多人,會翻的,還是放到我們船上來吧!」

  毫不猶豫地,魚娘與大鬍子立刻把人放上畫舫,隨即又掠身回去繼續救人。

  「塔布,佟桂,快出來啊,來幫忙啊!」滿兒拉開嗓門大叫,一面把金祿自她懷裡小心翼翼地挪到長榻上繼續睡,然後跑過去幫忙安撫那些全身濕淋淋,驚魂未定的人。「有多少毯子、衣服全都給我拿出來!」

  魚娘與大鬍子仍在飛來飛去救人,那艘樓船業已駛至離畫舫不遠處。

  「住手!快住手!不准再救人了!爺們看得正高興,你們怎可如此掃人興!」

  樓船上起碼七、八個華服年輕人,一眼便可知是那種不曉人生疾苦的紈褲子弟,其中一個還大剌剌地坐在甲板正中央的大圈椅上,一手端酒一手拿餅,模樣倨傲又猖狂,明擺著就是在欣賞落水狗的戲。

  「喂喂喂,你們會不會太囂張了點兒啊!」滿兒難以置信地大罵。「要是淹死人了可怎麼辦?」

  「死了就死了,還要怎麼辦?」

  「你……你……」滿兒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王法?」那些年輕人們相視一眼,繼而哈哈大笑,齊齊望向坐在圈椅上的年輕人。「你知道他是誰嗎?告訴你,他可是堂堂固山貝子爺,是皇親國戚,王法再嚴也管不到他頭上去,懂了嗎?」

  剛救回最後三個人,先後落在畫舫上的魚娘與大鬍子聞言神情微變,眸中忽地掠過一絲狡色,但沒有人注意到。

  「固山貝子?」滿兒若有所思地側臉向塔布問:「是他嗎,塔布?」

  塔布連忙跑過來。「您說誰,夫人?」

  「弘昌。」滿兒低聲說。

  「對不起,夫人,恐怕奴才也不認得。」塔布也細聲回道。「之前弘昌貝子老愛跑到外城去玩,後來又被十三爺圈禁在怡親王府的後跨院裡,夫人您都沒見過,奴才更沒機會碰上。」

  「我常到怡親王府也是他被十三哥圈禁起來之後的事啊!」滿兒咕噥。「那如果真是他的話,究竟是誰放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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