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出嫁必從夫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我又不會唱戲。」

  「唉,娘子,你又掰我文兒了!」

  「我本來就不會唱戲嘛!」

  「……好吧,那我這麼說:為夫雖然受傷,卻還是能陪娘子你上床,但若娘子被砍成一堆肉醬,誰來陪為夫我上床?」

  「……」

  好理由!

  ***

  七月,天兒更熱了,除非不得已,這種天氣沒人願意出去烤成焦炭,偏偏某人卻頻頻吵著要出門。

  「可以了吧,娘子?大夫都說我背上的傷好了不是?」

  「腿上的傷可還沒好。」滿兒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作她的女紅。「誰讓你老是走動,傷口總是合不了,哼,自作自受!」

  那日金祿生辰,滿兒親手把禮物送給他,得到他驚喜又開心的響應——他愛死了那兩幅畫。但沒過兩天,當他得知那兩幅畫竟是用他的畫換來的,便堅持要把她的畫像討回來。

  他不允許別人擁有她的畫像。

  自那而後,他便天天吵著要出門,一天照三餐,外加點心和消夜,每日不厭其煩地纏著她繞來繞去,嘮嘮叨叨,煩得她想把他的嘴縫起來。

  「已經收口了啦!」

  「還沒好。」

  「但大夫說再過十天上下便可痊癒了。」

  「那就是還要十天上下。」

  「娘子啊……」

  真是夠了!

  滿兒受不了的放下女紅。「坐轎!」

  「坐……坐轎?」金祿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或閨閣姑娘家!」

  「不坐?那就算了!」滿兒低頭繼續縫縫補補,懶得再理他。

  「噯,算了?」金祿一驚,「不不不,不能算了、不能算了!好好好,為夫坐轎、為夫坐轎!」回頭,呻吟。「天哪,這還是我這輩子頭一回坐轎呢!」

  幸好不是花轎。

  ***

  馬老太爺人好說話,要取回那幅畫並不難,金祿只要當場揮毫再畫一幅畫交換即可。

  巧的是,當金祿正在畫作時,恰好一位朋友來造訪馬老太爺,那是位看上去相當率性的文士,不知為何,看著金祿畫了一會兒,他竟也手癢起來,攤開畫紙也在一旁畫起來了。

  待金祿畫好後,也去看文士畫畫,看著看著,金祿忽又攤開另一張畫紙再畫;等文士畫好,再去看金祿的,揚一揚眉,也畫起第二張來了。

  於是,兩人就這樣你一張、我一張畫個沒完,滿兒不覺坐在椅子上打起盹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沒想到一覺醒來他們竟然還在畫,一邊談論一些她聽不懂的對話,滔滔不絕,意氣飛揚。

  男人!

  滿兒撫額哀歎。

  自這日起,金祿便天天跑到馬老太爺宅邸去和那位文士一起畫畫,滿兒跟了兩日後就沒再去。

  要在那裡打瞌睡,不如留在總督府裡喂蚊子,起碼自在多了。

  令她暗自欣喜的是,金祿的畫上落款都用上了她送給他的石印,而且他確實在馬老太爺宅邸畫得很盡興,聊得也很快意。

  重要的不是他有沒有陪她,而是他過得輕不輕鬆、愉不愉快。

  雖然他是為了她而受傷,但若因此而能讓他得到一段輕鬆愜意的日子,做的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見的是他自己想要見的人,談的是他自己想要談論的話題,她反倒能釋然一些,心裡頭也不會再那麼在意他是為了她才受傷,反而慶倖他能藉此機會過上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或許金祿也隱約察覺到了她這種想法,因此這日他一回來便捧出最可愛的表情來向她央求。

  「娘子,待此間事了,咱們上揚州去逛逛如何?」

  「揚州?」滿兒想了一下。「那人回去啦?」

  「回去了。」

  「他邀你去找他?」

  金祿嘿嘿笑。「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莫過於娘子也。」

  「別亂捧,我才不吃你那一套!」滿兒笑駡。「你想去的話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倒是有點奇怪,你很少跟人家談得來,為什麼那人就行呢?」

  金祿聳聳肩。「因為他很怪。」

  「怪?」滿兒怔了怔。「哪裡怪?」

  「性情怪,言行怪,文章怪,畫畫也怪。」

  怎麼不說他自己最奇怪?

  「所以他就是一個怪人囉?」

  「不,他只是性情格外狂放不羈、隨性所欲。」

  「唔……」滿兒點點頭。「這樣的人或許是會有點怪。」

  「他說揚州有比他更怪的人哦!」金祿興致勃勃地說。

  「所以你想去看看?」就跟小孩子一樣。「沒問題,你要真想去就去。」

  「我是想去,不過……」金祿雙臂環住她,清澈的大眼睛裡盈滿歉疚之色。「就是怕會冷落了娘子你。」

  「冷落?」滿兒兩眼一翻。「拜託,我比你更忙耶!」忙著研究食譜上的素齋為什麼經過她的手煮出來之後,味道竟然跟她在寺廟裡吃到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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