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出嫁不從夫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而就在眾人猶驚駭地瞪著單刀飛向魁梧大漢之際,少年便已探出左臂將滿兒擁入懷中,右手輕翻猝然反轉,那兩根沾滿鮮血的手指恰好夾住中年人襲往他背心而來的大刀,幾聲鏗鏘,刀子瞬間斷為數截。

  中年人甫始驚恐地抽了口氣,眼前一花,少年和滿兒業已蹤影杳然,回首一望,少年已然抱著滿兒飄然落在九門提督身旁。

  這時,那兩道長嚎才響起。

  「剩下的……交給你了。」少年略喘著氣,可目光中的狠辣之色卻更熾。

  九門提督會意地暗暗一頷首,然後恭恭敬敬地哈下腰去。

  「卑職遵命。」

  不過眨眼間,少年便已奪去四條人命,兩顆眼珠子,還有兩個最重要的人質——包括少年自己在內,中年人尚未回過神來,便見滿兒與塔布一邊一個攙扶著腳步顯得有點顛躓不穩的少年走向轎子,不禁狂吼出驚怒的咆哮。

  「你到底是誰?」這可真個是名副其實的賠了夫人又折兵,教他怎生吞得下這口氣!

  少年停下了腳步,可回過眸來的卻是滿兒,她一臉甜甜的笑,注目的對象不是中年人,而是與其它人同樣震驚疑惑的柳兆惠。

  「惠舅舅,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人會真心誠意的保我,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柳兆惠甫自一楞,少年也徐緩地轉過臉來了。

  只一眼,中年人便駭得連退兩步。「你……你……」

  冷峻的眼、陰鷙的神情、無形的威嚴、懾人的氣勢,少年已然完完全全轉變為另一個人了。

  「倘若讓十六爺我再聽到你說一次我的妻子是雜種,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生為人!」

  那般森冷的語調、那等嚴酷的威脅,好似被下了詛咒一般,中年人頓時驚窒得一時無法動彈,直到少年與滿兒一塊兒坐進轎子裡,塔布和烏爾泰權充轎夫抬起了轎子掉頭離去,他才驚叫出聲。

  「十六阿哥?!」

  可是……十六阿哥不是已經二十六歲了嗎?

  §第七章

  半個多月沒得見到他,當再次見著他的那一那,滿兒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思念他。

  不是金祿,也不是胤祿,而是這個男人,這個願為她生,為她死的男人。

  冷凝的眼神、淡漠的表情,此時此刻她看見的也不是金祿,更不是胤祿,而是他,這個賭命保她的男人。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傾訴,但寢室裡一直有那麼多人川流不息,塔布要為他淨身,太醫要替他重新上藥包紮,大內一等侍衛班領要作報告並請示,連烏爾泰也端著藥碗默默等候在一旁。

  不過話說回來,她自己不也是被操得半死,玉桂一見著她就抓了她去洗浴更衣,佟桂又嘮叨著要替她梳兩把頭。

  「好好好,我穿旗裝,我梳兩把頭,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喜歡在我身上放多少東西都由著你們了,以後我也都會乖乖的聽話,不會穿了又偷偷換掉,祇要你們現在快點就行了!」

  當她終於又回到胤祿床前,眼見胤祿目中閃過一絲異彩,她便覺得适才所有的忍耐都值得了,因為這是她頭一回以正正式式的旗裝出現在他面前,不似過去那樣只套上旗式長袍就算數,而且,轉個眼她又偷偷換上漢人襖裙了。

  這可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讓那兩個雞婆侍女替她裝扮完整的呢!

  大挽袖團袍,大襟絲綢坎肩,褲腿紮著各色鮮豔腿帶,腳著白襪與花盆底繡花鞋,發梳兩把頭,耳環、手鐲、戒指、頭簪、大絨花和鬢花,除了鈿子與寶石指甲套之外,全齊了。

  她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有身為孔雀的感覺。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還故意對他擠擠眼,然後裝模作樣地螓首微俯,雙手貼腹相交,雙膝徐緩下蹲,同時輕重有致地唱喏:「滿兒給爺請……啊!」還沒說完,她就驚叫一聲,搖搖晃晃地往前撲倒。

  塔布和烏爾泰兩聲驚呼,後頭那一雙正在暗贊福晉「孺子可教也」的侍女見狀更是慌慌張張地沖上前來要救駕,可誰都沒有胤祿那般及時,長臂一伸便將滿兒給抓住了。

  滿兒仰起螓首尷尬地對他傻笑,卻見他眸底飛快地抹過一絲若有似無的興味。

  「以後除非必要,你就不必踩這寸子(花盆底鞋)了。」

  兩個侍女只來得及過來扶她起身,並在床邊坐下,滿兒接來烏爾泰的藥碗遞給胤祿,胤祿隨口就喝幹了,將空藥碗交給塔布後,她便毫不知羞地兩眼癡癡凝望著胤祿,後者墊著好幾顆枕頭靠在床頭合眼假寐。

  待聽得塔布等四人整理好一切悄然離房並關上門之後,她更是迫不及待地脫鞋爬上床,跪在他身邊紅著臉想把心裡話一古腦全都說出來,可嘴巴一張,卻發現她全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怎會這樣?

  困惑地攢眉苦思半天,可還是想不出要說的話來,又楞了好半晌,終於決定在他唇上偷親一下以代表她所有的心裡話。

  他那麼聰明,應該可以瞭解吧?

  然而親完了之後,還沒等他表示他「瞭解了」,她就已經漲紅了臉蛋不好意思地趴在他大腿上,宛如小貓咪似的蜷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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