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不是搞鬼 | 上頁 下頁 |
六 |
|
「不然是怎樣嘛?」高小蓉不服氣的拉高嗓門。「正常男孩子都嘛會想交女朋友,人家都一拖拉庫一拖拉庫的自動送上門去給他挑了,他卻拚命往外推,不是有問題是什麼?」 張若瑤很誇張的歎了口氣,再用那種「小朋友,請聽老師解釋」的表情忍耐的看著高小蓉。 「第一,老師是男人,不是男孩子,所以不會做男孩子才會做的糗事,OK?第二,你沒聽過嗎?聰明的兔子不吃窩邊的草,免得為自己招惹來無謂的麻煩,這裡是學校,不是辦公大樓那種可以隨便亂亂愛的地方,雖然學校不禁止,但師生戀依然是禁忌,一個不小心事情鬧大了,老師就得回家吃自己了,了了吧?」 高小蓉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對喔,我都沒想到這點!」 「你腦袋裡裝的全是三班的蘇俊明,哪裡有空想到別的?」張若瑤嘟嘟囔囔的嘲諷道。 「你管我!」高小蓉老羞成怒的低吼,趕緊把話題扯開。「啊,對了,龔嫣然,蘇俊明說放寒假時,他們班班長想請你去看電影,還有張若瑤和王宏,我們三對一起去,如何?」 「沒興趣!」一徑埋頭狂吃便當的嫣然口齒不清的一口拒絕,兩眼仍盯在講義上。 「喂喂喂,你不給面子是不是?」高小蓉氣嘟嘟的拿啃一半的雞腿指住嫣然。「人家周人傑人帥功課好,你是哪裡看不上眼了?」 嫣然回眸瞟她一眼,用筷子把那支雞腿推到旁邊去,再轉回去吃她的便當。 「人帥功課好又怎樣?在我看來不過是另一個愛出風頭的無聊男生而已,沒什麼好跩的!再說……」翻開另一張講義。「小姐,下星期就要期末考了,你不去擔心那個,只想到玩,是不是想補考啊?」 高小蓉微抽一口氣,「啊,對喔,還有期末考!」臉色驟變,慘叫,「完蛋,我的理化!」雞腿掉到地上去,氣急敗壞的一把揪住嫣然。「教我!」 嫣然驀然僵住,目光徐徐橫過來瞪著高小蓉抓住她的那只手,吞了口口水,再惡著臉用一根手指頭推開她那只油膩膩的爪子。 「請你衛生一點好不好?」 又抓回來。「別這樣嘛!」 再推回去。「我又不是小老師!」 抓回來。「拜託嘛!」 推回去。「沒空啦!」 抓回來。「龔嫣然……」 推回去。「去叫蘇俊明教你啦!」 「……你不會是也喜歡蘇俊明吧?」 「……」 對所有學生老師而言,寒假是最受歡迎的假期,但對宋語白來講,這只不過是另一段假期而已,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笑聲,沒有歡樂,什麼都沒有。 陪伴他的永遠是一室孤寂。 「宋老師,又去逛書店啦?」住一樓的房東對剛回來的宋語白閑打招呼。 宋語白瞄一下手上提的袋子。「是啊。」 「宋老師,除夕要不要到我家來吃頓飯?」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還有很多資料得整理。」 對方只是基於同情隨口問問,宋語白很清楚這一點,要是他真的答應了,房東反倒會不知所措,所以不管房東說什麼,他都會婉拒。 於是,房東繼續和鄰居閒話家常,傳播一些不負責任的八卦,宋語白逕自取出鑰匙打開大門,進入後即關上大門,猶豫一下,他打開信箱,果見一封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信件靜靜的躺在裡面。 自製的信封,自製的信紙,打從開學第一天起就不曾間斷的寄來給他,沒有回信地址,也沒有寄信人,甚至沒有多餘的字句,永遠都只有一首詩,每天不一樣的詩。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 (李白) 每天每天都寄來這樣一首古詩──有關愛情的,打從開學第一天起,直到滿兩個月為止。 然後,自第三個月開始,不一樣了…… 戀愛他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他來的時候我還不曾出世;太陽為我照上了十五個年頭,我只是個孩子,認不識半點愁; 忽然有一天──我又愛又恨那一天── 我心坎裡癢齊齊的有些不連牽,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上當,有人說是受傷──你摸摸我的胸膛── 他來的時候我還不曾出世,戀愛他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徐志摩) 依舊沒有回信地址和寄信人,但內容卻變成近代詩,同樣寄來整整兩個月,一日也不曾間斷。 然而這時候宋語白仍然不是很在意,只以為這種看來毫無意義的「遊戲」不可能持續多久,小女生就是喜歡搞這些神神秘秘的小手段,等她「玩」膩了自然會結束。 可是,它不但沒有結束,而且到了第五個月,信的內容又變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泰戈爾) 連外國人的詩作都用上來了,於是,他不禁有點眩惑了。 對方究竟是誰?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