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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就是連一回嫁裳都沒穿過便克死了三個未婚夫婿,使得她自覺是個嫁不掉、也嫁不得的壞姑娘。

  「我不怕。」

  「嗯?」夏拙兒不懂得曲承胤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都能在短短幾個時辰中死過三回,足以證明我的命不是尋常的硬。」

  曲承胤再跨一大步站到夏拙兒面前,一手握住她的一隻手臂,一手輕輕撥開她臉上的髮絲,趁她仍發愣的時候,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後再一下。

  他的唇起先是涼而緊,隨著探出的舌而變得熱又滑,她失去應變能力地隨著他的唇張開口……

  她聞到他身上的氣味,是一種不同于她的男人氣息,令她的心起了種奇妙的作用。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正激烈地跳動著。

  膝蓋一軟,險些腳底不穩,她伸手握住他的臂,發覺到她指尖下的肌肉不同一般的結實,對他所散發出的力量驚歎不已,但他侵襲她唇的動作又是如此的溫柔。

  無論如何,他的舉動對她內心的衝擊,只能以「驚心動魄」來形容。

  不知不覺之中,他的一雙手臂已將她密密實實地攬在懷裡,手掌裡的微動讓他發現她的身子在顫抖。

  曲承胤密密的吻忍不住一再流連在她粉嫩嫩的唇上,終究在發覺她已忘了喘氣而心疼地饒過她,改將細吻遍灑在她的眼睫、鼻尖、粉頰……最後停留在她小巧的耳珠子上,輕輕囁吮著。

  緊閉著雙眼,夏拙兒喘氣吁吁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聆聽著他那像是要震碎她耳膜的心跳聲。

  許久之後,終於找回說話能力的他滿含深意地瞅了偎在自已懷裡的頭顱一眼,「況且,在你魔掌的折騰下也沒能送掉我的小命,所以說,你那微不足道的克夫本事,我有什麼好怕的?」

  「福伯,拙兒把自己關在房裡好幾天了,她……沒事吧?」

  曲承胤舉著榔頭敲打木板上的卯釘,試圖將它打進與門框的接合處,卻又不敢太過於使勁,生怕門板不禁打,變成灶房裡起炊的薪柴。

  在整頓門板之前,他已在屋頂四處爬動了幾個時辰,將所有破漏處修補妥當。

  他停止揮舞榔頭,檢視著破裂又歪斜的門板,覺得若是找來木材重新鋸釘一扇,或許比他現下東敲西補還來得輕鬆。

  「姑娘心裡頭犯煩的時候,就會將自個兒關在房裡幾日夜,過兩天應該就沒事了。」

  福怕將曲承胤和夏拙兒采回來的烏葉花切割分類的處理,再一一平鋪在地預備曬乾。

  他瞥了一眼正對著門板皺眉頭的曲承胤,看著他因利用烏葉花解毒療傷些日子之後,佝僂的背脊日漸挺直、細瘦的臂膀日漸粗壯,甚至連長相都因皮肉稍腴後而變得不同,不禁驚異起烏葉花的神奇療效。

  「心裡頭犯煩?」曲承胤若有所思地低頭盯著手裡的榔頭。

  「姑娘打小起,只要心裡頭不大對勁時,就會把自個兒關在房裡不停的抄抄寫寫,直到她心裡頭舒坦了,那時候呀,就算沒人叫她也會自己開門出來。」

  夏拙兒將自己關在房裡都做些什麼事情,倒不是曲承胤最想知道的,他最想知道的是她心裡頭正在煩的,是什麼事……

  第六章

  研墨書寫一張又一張白紙的夏拙兒並不是在臨帖習字,而是將充塞在她腦海中的各式內功、心訣、刀法劍譜等武功秘岌,一一默寫在紙張上。

  夏拙兒的父親是個不諳任何武術的尋常商賈,生平最大的嗜好卻是搜羅江湖中各門派的武功絕學、心法秘笈。

  但幾乎是散盡家財、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秘笈,他卻沒有半分習練的興致,就僅僅是當成一本又一本的書冊,愛不釋手地翻閱著。

  家中有一屋子武林人士覬覦的至寶,在消息走漏之後,免不得吸引了大批江湖人士上門求購、索討,甚或是偷竊搶奪。

  避不勝避、防不勝防之下,自幼即擁有特殊記憶能力的夏拙兒即成了夏老爺最佳的藏經寶庫——

  夏拙兒能將一眼看過的各門各派武學秘笈,快速又一字不漏地牢印在腦中——唯獨只對武功秘笈才具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所以夏老爺每每得到新的秘笈,便讓夏拙兒看過一遍之後即盡數焚毀,日後想欣賞時,再要夏拙兒默寫于紙上,等看得心滿意足就又馬上燒掉……

  擔心外人察覺到女兒的特殊記憶能力,夏老爺甚至將原名「慧兒」的女兒改名為「拙兒」……

  「姑娘,別忘了多寫幾張那個大俠入門拳法、腳法什麼的,市集裡想花五個錢買了回家當大俠的小夥子可多得很哪!」福伯突然想起灶房米缸快見底了,急著在夏拙兒門外放聲提醒著。

  福伯和夏拙兒都明白,太過深奧的內功心法、刀譜劍訣,一卷都不能流入市面,否則江湖人士將蜂擁而來,屆時,他們不但會失去日子的平靜,或許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嗯,知道了。」房內的夏拙兒幽幽地低聲應著。

  筆尖蘸足汁墨,夏拙兒邊在紙張上疾書,邊低聲咕噥——

  「入門拳法……那就隨便寫個翻子拳吧,翠八翻、健宗翻、一字翻、擄手翻、輕手翻、八間十二翻……出手打鼻樑,縮手奔胸膛,卸身迎門肘,挑袍雙上手,往上打,雙摑手,鐵幡杆,順手摟……」

  那人怎麼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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