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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福伯心裡盤算的是:他是不是應該同意夏拙兒的想法,等曲承胤複元後將屋子裡裡外外該修的修、該補的補,該幹的苦活全做完,就讓他恢復自由身離去,省得還有後患?

  但福伯左想右想,仍是貪小便宜的覺得不夠划算……

  「福伯,敢問您和另一位姑娘是……」

  姑且拋去償工為奴的身分,救命大恩不能不記掛,曲承胤向福伯探聽著主子的身分,而且他對那位行事大剌剌的姑娘著實好奇得緊。

  「姑娘是福伯家老爺臨終時託付福伯照料的,夫人死得早,老爺又成天忙著自個兒的事情,早早就聽媒人婆的話,將姑娘許了人家……」福伯眼神迷蒙,開始遙想起在夏家舊宅中的往事。

  原來已經許了人了……

  曲承胤不懂心中那股遺憾從何而來。

  「但第一任姑爺福薄,還未將姑娘娶過門,就掉下馬跌斷頸子死了。」福伯娓娓道來。

  第一任?這姑娘二嫁了?

  曲承胤眯眼回想起他離開水缸那晚的情景,實在很難想像夏拙兒是個二嫁過的姑娘,她那時的表現像是個未經人事的黃花閨女……

  「原本姑娘是想守望門寡不再出嫁了,但姑娘長得美,所以那時在老家時,踏壞門檻求親的大有人在。老爺看了門合襯的親事,又將姑娘許了第二位姑爺,可惜第二位姑爺也沒比較長命,和第三位姑爺差不多,談好親事沒多久就掉到湖裡淹死了。」福伯為了夏拙兒的遭遇不住地歎息,俏伶伶的一個姑娘,人美命不美啊!

  第三位姑爺?

  夏拙兒的命當真這般硬得嚇人?

  都快落雪了的天候,曲承胤仍是不自主地冒出冷汗。

  但他隨即搖搖頭,暗嘲自己的可笑,夏拙兒的命硬不硬與他何干?他在緊張個什麼勁?

  福伯未停口地說:「老爺仍是不肯讓姑娘守望門寡,所以硬是將她又許給第三位姑爺,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和三姑爺聘來的媒婆談妥親事的當頭,聽說三姑爺在街上讓個地痞給拿刀砍死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曲承胤忽地一陣頭昏。

  「鄰里就開始傳言姑娘命硬克夫,再來就沒人肯上門求親了,而三姑爺家人怕惹了晦氣,大力言明不要我們姑娘守三姑爺的望門寡,只當一刀兩斷、沒有提親這回事。」

  福伯歇了口氣,才再繼續說——

  「老爺那時候染了大夫怎麼醫都醫不好的怪病,臨終前交代福伯收拾細軟帶小姐離開老家,找個人煙不密的鄉下地方住下,免得老爺仙去後留下小姐一個人在鄰里間,還要受人指點和欺淩……」

  曲承胤聽了福伯的一番話,不由得也覺得夏拙兒的確是個命硬克夫的女人。只是胸口一陣緊縮,頓時覺得呼吸不大順暢。

  「福伯想起這事兒心頭就有氣!」

  像是要印證他真的氣極了似的,福伯總是半眯的眼登時睜得圓滾滾的,「明明是三位姑爺福淺命薄,上天註定他們合該早早橫死,這又關咱們家姑娘什麼事了?克夫?哼,我呸!」

  這會兒曲承胤又不得不同意福伯的話了。而且他方才莫名揪緊的心不知不覺竟也跟著放鬆了。

  「咦?」

  福伯忽然想到了些什麼,緊瞅著曲承胤的臉瞧,接著拿起一塊沾濕了的布巾細細地往他臉上抹拭。

  「福伯?」曲承胤疑惑。

  「曲小子呀!沒想到你長得倒還挺人模人樣的……」福伯點點頭,一臉滿意的神情。

  曲承胤不解。

  福伯繼而又對他握握肩胛、摸摸腰骨、掐掐腿踝……福伯嚴謹的神態就像是在挑選焚香進供給老天爺的上等豬頭肉一般。

  「呵……」曲承胤怕癢,忍不住輕笑出聲。

  「現下筋骨是受了損、也瘦弱了些,不過骨架挺好的。」福伯又露出滿意的笑容,「曲小子,你是習過武的是吧?」

  「是。」曲承胤回答。

  「曲小子,在還未垂死落入人販子手裡前,你有沒有幾分掙錢的本事?」福伯的觀念是:男人的長相是一回事,會不會掙錢才算得上是本事。

  「有。」在某些城裡的錢莊,曲承胤甚至憑本人到莊簽字,便能提領一筆不小的現銀。

  「家裡還有沒有什麼人啊?訂親了嗎?娶媳婦兒了沒?」福伯的眼可疑地眯了起來,笑容更是詭異。

  「家裡……不算有什麼人了,沒有訂親,也未曾娶媳婦兒!」會殺害自己親人的親人,還算什麼親人?會謀害未婚夫的未婚妻,誰都寧願當初不曾訂過親吧?曲承胤如是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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