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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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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家別這麼不經心,弄得都是傷痕以後怎麼嫁人?」傅隱睿由懷裡掏出一隻瓷瓶,倒了些清涼的藥水在撿飯兒的傷口上。 撿飯兒紅著小臉,說不出口師父在她小時候曾經開玩笑地告訴她,倘若她長大後嫁不出去,就在兩位師兄裡隨便挑一個嫁了。 慶倖著紅紅的火光讓傅隱睿瞧不清她頰上的羞赧顏色,撿飯兒趕緊轉移話題:「這藥水聞起來真香,而且讓我的傷口馬上就不痛了呢,二師兄,你是在哪兒買來的呢?」 「這是鳳吹山莊的玄雪花水,專抬外傷,而且是江湖人士眼中評價很高的治痕良方。不過不是買的,是上回在朴林鎮抓扒手時,公冶姑娘見我讓攤販的桌子勾破手臂後便送給我。你留著擦,十天半月之後你手上的新口子和舊有細疤便能去除。」傅隱睿旋緊瓷瓶口後遞給撿飯兒。 撿飯兒甜著笑卻苦著心,謝過他之後收下了。 看看傅隱睿轉過身去添柴火的背影,再看著手心裡造形圓潤討喜的瓷瓶,撿飯兒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原來,自己和那公冶翔鵑除了若有似無的家仇之外,在不知不覺中也已經成了情敵。 沒道理,沒道理,真是沒道理! 略微鬆開襟領、脫下鞋抹,蹲在溪畔擰著手巾擦拭手腳的撿飯兒,為了自己突然明白對傅隱睿的愛慕之意而傷腦筋。 怎麼會這樣呢?雖然不常相處,但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隱睿二師兄,怎麼會因為一同離開鐵猴山就對隱睿二師兄起了……呃……「非分之想」?她摸摸小臉,發覺臉熱熱的,心想自己一定是生病了,才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 而且隱睿二師兄自己也說過了,等過兩年該成親娶媳婦兒的時候,公冶翔鵑姑娘可是個上門求親的好對象哩。 唉!公冶姑娘人美聲甜家大勢大,對隱睿二師兄一定又溫柔體貼得緊,她這個人矮勁大、無父無母還行過乞的醜姑娘,如果不是運氣好成了隱睿二師兄的師妹,怎麼還敢妄想隱睿二師兄會多看她一眼呢? 她是個笨姑娘!,她是個醜姑娘!她是個窮姑娘!她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傻姑娘! 撿飯兒不斷的在心裡頭糟蹋自己,期望自個兒能夠說服自己真的是個樣樣不如人的姑娘,好對傅隱睿斷了初初萌起的情芽。 不對! 她不笨!她不醜!她也不窮!而且她更不是什麼都不會! 撿飯兒猛然睜大眼站直身子。 她想起了自己絕對不是個腦筋不清楚的笨姑娘,也知道自己雖然稱不上美豔絕倫卻也秀氣清麗,而且有個是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長老乾爹,師父又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雲丫老人,她怎麼可能會窮困到哪兒去?再說,姑娘家該會的炊、煮、繡、縫,她明明也都很拿手哩。 憐玉大師兄打從她十歲起,就天天對她耳提面命著,只要是見著了會讓她心兒怦怦跳的真命天子,就要趕緊把他拐上手。 他還對她說,如果不好意思或是不知道怎麼下手,就告訴他或是師父去一棒子敲昏那個真命天子抱回鐵猴山上,免得讓其他識貨的姑娘率先一步槍走人,到時哭死了也沒人會去安慰她。 而且師父和大師兄還每年過年時就興高采烈的替她打金飾存嫁妝,光是玉環鐲子就買了好幾對藏在她床底下。 撿飯兒拍拍臉頰,再次提振起精神,在心中大聲的告訴自己:有師父和大師兄這麼疼我,我沒有什麼是比不上公冶翔鵑的! 雖然以往撿飯兒總是因憐玉大師兄荒謬的話而搖頭苦笑,但她現在倒還真有那股衝動想試一試。 只是……誰來行行好告訴她該怎麼試呢?怎麼試才不會因覺得丟人而羞慚至死呢? 傅隱睿遠遠地聽見撿飯兒快速站起身子踢翻溪邊卵石的聲響,還以為她遭受到了什麼危險,緊張得想飛奔過去。 但繼而看到她嘴裡念念有詞,一雙小手還不斷的握拳揮舞,好似因氣憤而在抗議些什麼,可是她面前分明沒有任何人影,他不禁好生納悶。 「撿飯兒。」傅隱睿一個縱身躍至撿飯兒的面前,關心的詢問著:「你還好吧?」 「啊?隱睿二師兄?」紅霞竄滿雙頰,撿飯兒暗自祈禱自已方才的舉動沒讓傅隱睿瞧見。 她披散著一頭映著月光柔暈亮澤的黑髮,略微鬆開的衣領露出一截曲線優美、柔潤皙白的頸項,使得傅隱睿一雙鷹瞳更顯幽黑。 月下溪畔的撿飯兒美麗得令他暈眩,尤其是那雙盛滿他身影的眼眸,看來更是讓人迷醉失神。 傅隱睿單手握住撿飯兒的臂膀,想再靠近點,好看仔細她那雙眼瞳裡的自己,而他也的確在那麼做…… 「二師兄?」撿飯兒從沒見過傅隱睿如此恍惚的神情,而且他靠得越來越近,近得她臉上都已經滿是他身上的氣息——讓她覺得好聞的氣息。 傅隱睿讓撿飯兒的那句「二師兄」給敲回了神智,著火般的鬆開五指,後退了數步,離開她身子自然散發出來吸引他靠近的香氛範圍。 「咳。」傅隱睿借著輕咳一聲移去方才縈回在他身上的迷咒,接著彎身撈起撿飯兒落在溪石上的手巾遞給她,嗓音微顯生硬地說道:「晚了。該回去火堆旁歇息,免得明日沒辦法早些起身上路。」 「哦,好。」撿飯兒接過手巾在溪水裡洗去砂塵時,想起自己未攏緊的衣領,不禁羞得手忙腳亂趕緊整理好,快速地拿起鞋襪要穿上。 隨著撿飯兒拿起另一條幹手巾擦拭潔白細瘦腳踝的動作,傅隱睿的雙眼似有自主意識般跟了過去。 「隱睿二師兄,請你……轉過身去好嗎?」撿飯兒紅著臉,不需抬頭也能敏感地察覺他注視的焦點是在何處。 她自己也覺得納悶,在鐵猴山上將褲管卷到腿上在河邊洗衣時,憐玉大師兄有時還在一旁替她擰乾衣物,她從來也沒感到不妥或羞澀。 但現在,僅是讓隱睿二師兄見到她未著鞋襪的腳踩,她便羞得格十根腳趾頭全緊緊的縮起。 這……這是為了什麼呢? 「失……失禮。」快速轉過身去的傅隱睿,耳根子霎時全熱了起來。 她睡得不好,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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