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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隱睿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笑聲,佯裝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師父他老人家所做的事情,大體來說,合理的狀況並不常出現。「

  撿飯兒搖了搖頭,苦笑認命的低歎一聲.開口說道:「師父他老人家這麼一攪和,想來鳳吹山莊的人一定是很不歡迎我前去送上壽禮吧。說不定還會派許多武林高手前來攔下我,乾脆讓我莫名其妙的自世上消失,省得我會去擾了公冶老爺子壽宴的熱鬧呢!」

  她所說的正是雲丫老人玩性大發之餘最擔心的事情,所以他才硬是招回武功高強的二徒兒傅隱睿,要他護著撿飯兒前往鳳吹山莊。

  「嗯,之前那位自稱是公冶老爺子侄兒的公冶羽鵡,不也說了公冶老爺子的長公子正要往官道上來與他會合,好阻止你上鳳吹山莊去尋仇嗎?」傅隱睿在腦海裡搜尋著有關公冶家長公子武技高低的印象。

  「唉!到時在路上真碰著了面,對那位公冶長公子說是一場誤會,也不知道能否解釋清楚,而他又聽不聽得進去?但願他不是位性子莽撞的公子,否則他若二話不說就掄把大刀要把我們劈成好幾段,那該怎麼辦才好呢?」撿飯兒憂心忡忡地開始為傅隱睿和自己的性命安危著想起來。

  傅隱睿低笑地暗想:這小妮子竟對自己二師兄的武技這般沒信心?

  他淡淡地開口建議:「撿飯兒,要不你先回鐵猴山,二師兄代你走一趟將壽禮送至鳳吹山莊。」

  撿飯兒聞言大搖其頭地回答著:「不成的,師父他老人家千交代萬叮籲,說是一定要我親自將壽禮交到公冶老爺子的手中,而且還有一封他老人家寫的親筆信,更是非要公冶老爺子本人過目不可。」

  「一定要你親手送到公冶老爺子的手裡?」見撿飯兒點了點頭,傅隱睿又開口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明明知道你一招半式都沒有,只空有一身蠻勁,真要遇上了高明的練家子,就算你能只手拔木移山,也是全無用武之地。這也就罷了,可是他居然還先送訊到風吹山莊,讓他們事先聚集人手對付你,真不知他到底是在打些什麼怪主意……」他突地想起的問:「你可知道師父交代予你送達的賀禮,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不肯告訴我,也一直警告我不許將包袱打開偷瞧,否則就要罰我不許回鐵猴山。」

  說罷,撿飯兒皺了皺一雙秀雅的柳眉,不知道是第幾回露出了苦笑。唉!對於已經撫養自己七、八年的師父,她仍是無法瞭解他老人家的半分心思。

  馬蹄達達。

  「隱……隱睿二師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怪,所以心裡頭討厭我?」絞著手指頭,撿飯兒忽然小聲地問道。

  「怪?你哪裡怪了?」像這樣沒頭沒腦的蹦出問題才是怪呢。傅隱睿略感莞爾地微笑反問。

  自從與撿飯兒一同離開鐵猴山後,他不由自主掛上唇角的笑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多,而且一日之內所說的話,幾乎要比他以往一個月之內所說的加起來還要多上許多。

  「我一個姑娘家,卻有比大山熊還大的蠻勁,咱們鐵猴山下的鎮民們雖然待我都很親善,可是偶爾也會拿這件事來笑話我……」她好在意、好在意傅隱睿的回答,不覺戰戰兢兢地屏息以待。

  「呵呵。」略顯低沉的男子笑聲輕輕響起,傅隱睿對於撿飯兒在自己面前自然流露的小姑娘嬌態,感到一股莫名的欣喜。

  撿飯兒嘟了嘟小嘴,只覺得鼻頭傳來一陣酸酸澀澀的感覺,眼眶隨即也紅了起來。「二師兄果然也在笑我……」說到這兒,她的嗓音已帶上了濃濃的鼻音和哽咽。

  「你那股勁道,在一個沒練過什麼功夫的姑娘身上見來,的確是挺特殊的,但是在熟練於各門各路內功心法的江湖人士眼中,僅會認為那只不過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罷了,並不會覺得你有什麼怪異之處,你別想得太多了。」傅隱睿微微一笑地寬慰著撿飯兒。

  他心裡頭想著:雙臂的勁道是鐵,心頭的性子是棉,這小師妹還當真是有趣得緊。

  「二師兄說的話不是在安慰我?」她有點松了口氣似的眨眨含淚的大眼。

  「不是。」一半是真,但的確也有一半是在安慰你。他偷偷地補了句。

  「真的?」吸吸鼻水,撿飯兒再次確認。

  以未曾有過的撫慰口吻,傅隱睿說道:「嗯,真的。」

  左邊第三桌的綠衣姑娘眼睛又圓又亮又大,可惜有些黑眼圈印子;右邊第一桌的青衣姑娘皮膚又白又嫩,可惜臉上的雀斑一顆顆讓人數得一清二楚;後邊那桌的靛衣姑娘嘴兒又紅又豔,可惜大了點,又有些暴牙……

  郊道旁供往來旅人歇腳喝茶吃飯,卻不供住宿的客棧裡,正中央的位置上坐著兩位不動聲色暗自打量著其他姑娘的姑娘。

  姑娘和姑娘之間的彼此打量和評頭論足,標準總是既嚴格又苛刻的。倘若要個姑娘真心誠意由衷地去讚美另一位姑娘的美麗,那還真是比做任何事都還要難上數百倍。

  與那兩位姑娘同桌的還有一位公子,他風度翩翩、面如冠玉,一見就知道是家世良好的名門子弟,所以這客棧裡的姑娘們也都不時悄悄地將目光投往他們落坐的位置。

  「羽鵡堂哥,你說那簡家的姑娘已經順著郊道往這個方向來,咱們守著這道上唯一可歇腳的客棧都已經大半天光景了,怎麼還沒瞧見像你所形容模樣的人呢?」兩位姑娘之中體形較另一位嬌小許多的姑娘,邊朝著客棧門口觀望邊啟口問著。

  她正是公治行鳴的掌上明珠公冶翔鵑,而落坐於同一桌的翩翩公子即是她的兄長公冶翔鷲,至於另一位「姑娘」,正是與他們在官道上相遇會合的公冶羽鵡。

  公冶兄妹此番離開風吹山莊正是為了先行攔阻簡泛兒,讓她無法在公冶行鳴的壽宴上觸他黴頭、破壞喜慶氣氛。

  「翔鵑堂妹,這兒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就別叫我羽鵡堂兄了嘛,怪難為情的。」公冶羽鵡微微紅了一張比尋常姑娘家還顯得粉嫩的俊臉,低聲抗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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