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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喘不過氣!

  咦?身子怎麼不能動?

  錯過宿頭而落宿在郊道旁簡陋木板屋的杜安,在睡夢中緊蹙了眉頭,他感覺到身體陣陣沉重。

  這……這就別人常說的鬼壓床嗎?

  杜安額冒冷汗心底發毛的想掙扎,卻是徒勞無功。

  念神號……對、對!念念神號應該會有效。突然閃過腦中的念頭讓杜安心中燃起最後一線生機。

  「正乙龍虎玄壇如意真君趙公無師!青赤黃白黑,東南西北中五路神!估漁媽祖天妃!協天大帝!玄壇老爺!火德真君!酒仙尊神!增福財神。」

  叭答!

  杜安瞬時感覺到有某種濕濕黏黏的液體滴在他臉上,驚得他膽裂心寒。

  「叔,你在念什麼?」嫩嫩的童音在黑暗中響起。

  「叔?」迷咒消散,杜安的心神略略歸位,他仔細辨認著頂著他鼻尖的熱源究竟是什麼。

  忽地一線光明劃破黑暗,秋圓圓將她自木屋外收集來的枯枝就地點燃,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扁著雙唇。

  「你……你們?」

  杜安這才看清楚趴在他頭上、頸上、胸上、肚上、腿上一團團軟綿綿的物體是什麼。

  看看身上這幾個,再瞧瞧腿上那幾個,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申屠黑衫夫婦很會生孩子。

  他在意的並不是數量的多寡,而是孩子們個個健康活潑又漂亮,而能將孩子全生得好,對年輕又懵懂的杜安來說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杜爺,灰仔們是見你方才睡得縮成一團,好象很不暖和,所以才擠到你身上睡,想幫你取暖呢。」

  相處熟稔後,秋圓圓也不再生疏地稱呼申屠黑衫夫婦的幾個孩子少爺,見杜安一臉疑惑,便開口解開他對孩子為什麼會爬到他身上睡的困惑。

  「你……你為什麼要帶著申屠大少的孩子跟著我?」

  抱開兩個孩子,以袖口拭去五灰滴在他臉上的口水,杜安才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申屠大爺夫婦對圓圓在族裡時服侍的小姐有恩,所以族長特令圓圓聽候大爺夫婦差遣一年,以償大爺夫婦的恩澤。」秋圓圓蹲近他們身邊,攏攏二灰先前因趴睡而微敞的衣襟。

  「那與我有什著關係?」她的解釋讓杜安越聽越迷糊。

  這是杜安第一次正眼和秋圓圓的雙眼迎上,搖曳的柴火光線之下,襯得她一雙又圓又大又黑的瞳子顯得分外晶燦,也引得他心律失調。

  「申屠大爺夫婦出門前交代圓圓,這兩天會有個從鴆花島來會賬的人,那人就是圓圓未來一年必須言聽計從,也必須保護的主子,主子人到哪兒,圓圓就得就帶著孩子們跟到哪兒。」秋圓圓不解地看著杜安臉上浮起了淡紅。

  「你暫時的主子?他們說的人不是我,應是申屠四少才是,你跟錯人了。」他不明白自己此刻心頭上的淡淡失落是為了什麼。

  「但和吳伯會賬的人是杜爺,所以圓圓這一年內的主子就是杜爺。」秋圓圓不改向來掛在臉上的微笑。

  「我一路是到處去替鴆花島老爺子會賬,你我孤男寡女,這不好吧……」

  杜安看著秋圓圓那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酒窩,竟感到有些難為情,因為他注意到她連身子也是圓潤可愛的曲線。

  「圓圓,什麼是菇楠瓜乳?可以吃嗎?好不好吃?」大灰偏著頭,覺得半夜醒來有點餓了。

  「圓,餓,飯。」五灰經大哥一提醒,也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喊餓。

  「圓圓,我也要吃飯。」

  幾張小臉不約而同地望向秋圓圓,二灰、三灰、四灰並不知道自己到底餓不餓,但兄弟之間一有人嚷著要吃東西,其它人也會跟著引起不吃不可的食欲。

  「先吃餅好不好?睡飽了、天亮了,圓圓再帶你們去吃飯飯。」打開一個紙包,秋圓圓從裡頭拿出乾麵餅遞給小孩子們,然後抬頭對杜安問了句,「杜爺要不要也吃塊餅?」

  「我……我不餓。」杜安莫名覺得秋圓圓問他話時的語氣,好象將他也當成了小孩子。

  怎著會是孤男寡女呢?

  秋圓圓掰開較小塊的面餅遞給五灰,好笑地想著,但也選擇閃避話題,不讓新主子受窘。

  「哈啾!」

  二灰忽然打了個噴嚏,他右手拿著餅,所以便以左掌心擦擦鼻子,然後抬頭看看杜安,就將左掌心往他胸口抹去。

  低頭對著自己的胸口瞪大眼,杜安沒有以二灰會有這種舉動,但隨即看見一隻捏著餅的小手,正在他衣襟上擦拭著。

  秋圓圓霎時明自,小孩子們那小小軟軟的手掌,為什麼會讓人有種黏答答的感覺了。

  「二灰,怎著可以這樣?下次擦手記得要用手巾。」秋圓圓手腳俐落地邊替杜安擦拭衣服上的髒汙,邊轉頭叮嚀著二灰。

  「杜爺,對不住。」她回過頭正想和杜安道歉時,鼻尖在不經意中擦過他的鼻尖。

  轟然的熱氣沖上杜安的頭頂,他支吾了起來,「沒……沒打緊,不……不礙事。」

  太陽升起,金黃色的陽光劃破山間的雲霧,使得濃厚的霧氣像是被撕破的紙片,一片一片隨著晨風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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