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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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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呼喚聲竟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苗春執嚇得身子一震,雙手擺在膝蓋上頭端坐著,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哎呀,好疼!」 忽然間,後腦勺被某種異物擊中,呼痛聲自她唇中溢出。 她因為突如其來的驚痛,忘了千萬不可以回頭的警告,轉過身想看看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東西攻擊。 「二柱子?」苗春執一看向窗子,吃驚的程度比先前更甚,「這裡是二樓呀!」 她起身沖向窗邊,看見二柱子雙手撐在窗戶上,一雙腳懸空晃呀晃的,景況好不嚇人。 「春仔,快拉我一把……」二柱子臉紅脖子粗,顯然力氣已將用盡。 「好。」苗春執扯住他的衣袖,奮力地要將他往上提,無奈她人瘦力小,拉了老半天仍沒法將他扯進窗內。 最後,二柱子的右腳尖找著了著力點,才在苗春執的幫助下,千辛萬苦的爬進屋內。 「你來做什麼呀?!」問話的同時,苗春執揉揉後腦勺,四下尋覓著「兇器」,「你剛拿什麼東西丟我?」 她又趕緊回頭看看房門的方向,擔心芢兒隨時會推門進房,撞見她房裡正藏著個「野漢子」。 「呼——呼樹上結的樹籽……」二柱子喘著氣道。 「才爬扇窗就喘成這樣?虧你還是個莊稼漢呢!」苗春執想想還是不放心,快步走向門邊將房門落閂,免得芢兒直接進到房裡來。 「我剛才差點掉下去,嚇了一大跳嘛,」二柱子難為情地解釋著,他會氣喘如牛不是因為氣力小,而是因為突然受到驚嚇所致縱然他也還來不及細想,究竟哪種解釋比較不丟男子漢的臉。 剛剛他先是爬上小樓旁的大樹,再咬牙閉眼縱身跳上窗沿,其間的驚險實在無法形容。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苗春執雖然沒逛過整座宅子,但光瞧她所在的院落占地那麼廣,也大概猜得出魏兢的宅子有多寬闊。 「大呆的舅媽和村子裡幾位大嬸的親戚在這宅子裡做事,一個在灶房送菜交給內院的丫鬟,一個在花園栽花草,一個在大門口守門,一個在……」 「哦,我知道了。」苗春執連忙打住二柱子的話。時年不好,南隅村的人出外到富裕人家幹活十分常見。 二柱子換了個話題,「你哥哥想你。」 「那是當然。」想起疼愛自己的哥哥,苗春執的眼眶不禁開始泛紅。 二柱子又道:「你嫂嫂也想你。」 「那也*定。」嫂嫂也對她很好。她鼻子開始覺得酸酸的,忍不住流下淚來。 紅潮爬上他黝黑的臉,[還有……還有……我也……想你……」 「你還有臉說!」停住眼淚,收起具酸,苗春執原本感傷的小臉迅雷一般的換上怒容。 「春仔……」二柱子自知理虧,心虛的低下頭。 「也不和我打個商量,就把我給賣了!」不說不氣,他一說,她心頭的火就熊熊往上冒,她眯眼看著他,恨恨地問:「到底是什麼樣的代價,讓你二話不說就把我給賣掉?」 二柱子頭垂得更低,聲如蚊鳴地回答,「五頭牛、六頭豬、七車熟麥、八錠大銀。」 他又趕忙補上一句想令苗春執息怒的話,「是村人們共有的財產。」 「哼!還好價格不低,而且也算是為咱們南隅村的村人們謀福利。」時年不好,自己能值這麼一筆財富,苗春執很是驚訝。想想,她的犧牲算是救活了不少村民,她也就釋懷許多。 二柱子見她似乎沒那麼氣了,連忙陪著笑說道:「魏公子人挺好,出手挺大方。」 「是呀,幸好相公不真是個壞人,否則我豈不早被剁了喂魚,」苗春執氣還未全消,胡亂地打了個比方。 二柱子一聽到她這麼說,牛眼一瞪,不安地問:「等等,春仔,你該不會……已經……」 「我該不會已經什麼?」她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暫時忘了自己還在生氣。 「春仔……我問你……你剛剛嘴裡喚的、相公、是指誰?」 「啊?」苗春執明白了,頓時慌得手足無措。她暗叫了聲糟,怪自己說話怎麼那樣不經心。 二柱子將她全身上下梭巡一番,「你……是不是已經被……被魏公子……那個……那個……」心一急,他話更是說得結結巴巴。 他好擔心她會說出令他悔恨終生的回答啊! 「沒有啦,」苗春執心慌意亂地直想拿花瓶砸他的頭,「你別瞎猜,破壞我名聲我可是要生氣的。只是由於某些原因,所以相……魏公子不得不找我幫忙。」她說出最接近事實的解釋。 二柱子點點頭,傻愣愣地問:「那忙幫完了沒?你可以回南隅村了嗎?」當然是有事非得她幫忙不可,否則當初也不能替村子換來那些牛、豬、麥和銀子。 「還沒。」苗春執趕忙換個話題,好引開他的注意力,「你當初是怎麼對我哥哥嫂嫂交代我的行蹤?」 「我拿了一錠大銀給你哥哥,同他說城裡有一個大戶人家急需一個會織布的丫鬟,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他們夫妻倆,就讓你去上工了。」 村子裡的長老建議二柱子別同苗春執的大哥說出全部實情,怕他硬是反對,那麼村民們就沒有五頭牛、六頭豬、七車熟麥、八錠大銀可救急了。 苗春執偏頭想了想,說:「你這樣對我哥哥嫂嫂說,其實也不算不對。」她覺得自己的確算是受雇于魏兢,而且工錢二柱子這個村長也早就收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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