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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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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雋長得極為英俊,簡直可說是俊美,卻難得地又不顯一絲脂粉氣息。他臉上的線條像是天斧鑿就,發色漆黑,皮膚光滑且透著日曬的痕跡。他的肩膀很寬,修長而優美的身上穿著手工裁制的黑西裝、白襯衫,一條銀灰色的領帶、黑色襪子、黑色皮鞋……無處不筆挺合宜。 溫曉陽心想:別說是一般女孩了,就連男人都很難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因為外表出眾的人就像一盆好花一樣,很難不引人注目。 「長得好,有弊有利。」林雋很早就認知自己外在的優勢,也不刻意去抵抗,反倒是充分利用這優點。他皺皺眉接著說:「不過,當弊大過於利時,實在也很麻煩。」 「我知道,雋哥你最討厭別人——尤其是女人,對你抱持過高的期望,以為你天生就該無往不利,想要的美女就一定到得了手,從不犯錯,甚至認為你是那種連拆炸彈都會在十秒鐘內搞定的傢伙,哈哈哈……」溫曉陽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林雋也笑了,只不過笑裡帶著幾分自嘲意味。「幸好天底下的女人當中,還有我媽知道我嬰兒時期要包尿布、小學時戴過牙齒矯正器、你也知道當我吃壞東西時也會鬧肚子。」 「哈哈!」溫曉陽更是樂不可支,「原來雋哥的理想對象並不難找嘛!只要是個肯替你包尿布、喂你壞東西吃的女人就成了。」 林雋笑斥溫曉陽,「胡說八道!」 「說來說去,還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弄人,」溫曉陽雙肘撐在桌面上、雙掌捧住自己的臉頰,感歎地說:「期望愈高,當幻滅那一刻的失望就愈大。其實我們女人也很辛苦的。」 「誰要你們女人沒事就愛自做主張的亂想,預先設定這個、設定那個,等事情發展不如想像,就怪罪男人不解風情或是辦事不利,好像地球不是照著女人所認為的方式轉動,便是造物者的虧待。」林雋一時興起,開始和表妹抬杠,「別說其他女人,就連我老媽甚或是你,我一輩子都搞不懂你們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嘿嘿!」溫曉陽也不答辯,僅是詭異地笑著。 「女人對我來說,就像一本闔上的書,」林雋歎了一聲,「我連要假裝瞭解都很難。這門課題實在太複雜,要弄懂,我還不如去打場籃球算了。」 「你就穿這樣?」阮姿韻與江涓涓相約在飯店大廳的一角,一見到江涓涓一身打扮, 就皺眉地叫著。 「我沒穿塑膠拖鞋出門,你就該覺得滿意了。」飯店室內的溫度比室外高出許多,江涓涓脫下棒球外套掛在自己臂彎裡。 她們走向前往晚會場地的升降電梯,阮姿韻忍不住地又開口了,「涓涓,你到飯店附設的服飾店買套像樣點的衣服換上,」她低頭瞄了一眼江涓涓的懶人鞋,又說:「嗯,記得連鞋子一起換了,我手袋裡有粉盒和口紅,你——」 江涓涓打斷她的話,「衣服、鞋子你要買給我?」 「作夢!」阮姿韻輕斥。 江涓涓早知答案似的聳聳肩。 「小心被當成服務生。」阮姿韻輕蹙柳眉。 「放心吧,這種豪華飯店的服務生,就算是圍裙的質料都很高級,保證沒人會把我看成服務生。」江涓涓明白自己身上的襯衫、卡其褲看來有多老舊——她褲管上甚至還留有未洗淨的顏料痕跡。 「欸,涓涓……我看你還是……」阮姿韻看著電梯門就要開啟,不得不承認她對江涓涓的邀請可能是個錯誤。 「好啦,我知道我和你站在一起,會讓你在同事和廠商面前丟臉,等一下我會死守著自助餐桌,把自己喂飽後就馬上離開。」江涓涓瞭解阮姿韻的顧忌,所以口吻不慍不火。 「可是,」阮姿韻歎了口氣,「我擔心宴會廳門口的接待人員不會讓你進去……尤其晚會主辦公司的負責人是葛莉。」她會躊躇不是沒有原因。 「呃,葛莉?我最討厭的同學葛莉?那個老愛炫耀自己家裡有錢的葛莉?見到我就冷嘲熱諷說我沒出息、然後說自己廣告公司業績有多優良的葛莉?」江涓涓一想起曾和葛莉在同一所學校裡當過同學就頭暈。 阮姿韻是高出江涓涓和葛莉幾屆的學姊,多少也知道她們在學校裡結過梁子,何況大家勉強算是在同一業界發展,或多或少耳聞彼此目前的狀態。 「姿韻,我正愁沒人可陪我好好吵一架,好舒解失戀後的壞心情,不過……」江涓涓見電梯門開了又關,站在原地對阮姿韻說:「時機、場面都不對,是不是?」她和葛莉碰在一起的場景簡直就像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只不過並非一般人形容男女間的那種氣氛就是了。 「是不對。」阮姿韻回答得極快。 江涓涓癟癟嘴,「那我還是——」 「到飯店附設的餐廳喝杯咖啡、吃塊蛋糕就回去?」 「對,我喝杯咖啡、吃塊蛋糕就——」江涓涓突然發現不對勁,她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江涓涓與那個出聲的人一照面,立刻怔住,毫無原由地脹紅了臉。她從未見過那樣漂亮的男人。手工裁制的西裝在他身上無比熨貼,微微自然鬈曲的頭髮梳理得恰到好處——令人有種想伸手去撥亂的念頭,皮膚光潔,眼睛裡滿是笑意,鼻樑高且直挺。 「林雋!」阮姿韻輕聲叫了起來,臉上滿是意外表情。她每次一見到林雋,就不免要偷偷感歎自己為什麼要結婚得那麼早——雖然她對丈夫的愛意不容質疑,但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一番。她繼而看向站在林雋身旁的溫曉陽,「曉陽,你來了。」 「是呀,我來了。」溫曉陽笑嘻嘻地回答。 她已很習慣別人總是先看到林雋後,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雖然和阮姿韻有朋友情誼的人是她。 「嗨。」林雋微笑地打著招呼,接著朝江涓涓點點頭。 江涓涓按住牆上電梯的鈕,充當門僮地說:「你們請吧。」她是不打算進電梯上樓參加晚會了。 「他死了嗎?」 「當然沒有!」江涓涓瞪大眼。 這家飯店供應的餐點遠近馳名,尤其是牛排,更是老饕們的最愛。這裡是每一隻肉質鮮美的牛、每一個年長者心血管的噩夢,卻是每一名紅肉愛好者的夢鄉。當林雋表示願意請客,江涓涓沒有放過大啖美食的機會——雖然她仍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電梯門闔起的前一刻又跨出電梯,然後和她一起到餐廳用餐。 「那還好,你還有機會。」林雋微笑地看著江涓涓又氣又疑惑且表情生動的小臉。她小小的臉雖不是非常美麗,但五官卻很精緻秀氣,看久了,會令人湧起不能忘記這張臉的念頭。 經過下午的被騷擾事件,其實他的心情也不頂好,所以暫時不願在晚會上以強顏歡笑的姿態出現。和個可愛、且沒有利害關係的女孩共進晚餐,稍微調整情緒一番,似乎是個正確的選擇。 他想起當他跨出電梯門,見到她移向餐廳方向的背影——她不是用走的,而是以一種近似跳舞的輕快步伐移動。她的腳步輕盈,雙臂自然擺動,使她的行動之間有股難以言喻的韻律美感,極為婀娜。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刻下她的一舉一動,也促使他隨著她前往餐廳。 「什麼機會?」江涓涓偏著頭,願聞其詳。 林雋暫時不語。侍者端來沙拉,並且架式十足的拔出紅酒瓶塞。林雋例行性地嘗了一口後,侍者為他們斟滿桌上的酒杯。不過江涓涓只是盯著杯裡的紅色液體看,沒有舉杯的打算。 待侍者離開,林雋才接著說:「從失戀傷痛中恢復的機會。」 「怎麼說呢?」江涓涓仍是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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