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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便要殺了自小看著長大的鄰家妹妹——蘇虹彤。

  蘇虹彤不依地起身要拍打葛一俠,嘴裡還喊著:「我要殺了這個醜八怪!」

  像是忍無可忍,葛一俠反手一個巴掌,便打得蘇虹彤撞破窗櫺飛了出去。只見蘇虹彤像只斷了線的風箏直直飛出了屋外,重重地跌進了花叢之中。

  他怒不可遏的對那些畏縮在牆角的蘇家綠衣女婢怒吼,「再讓我見到她,我就扭斷她的頸子!」

  蘇家綠衣婢女們明白怒焰焚身的葛一俠不是在說笑,連滾帶爬的跑出門外,將在花叢裡昏厥過去的蘇虹彤帶走。

  「喂……你不是說過,你從不打女人的嗎?」婉霓像要嚇壞人一樣,突然冒出一句問話。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葛一俠皺著黑臉,心疼的看著婉霓慘白的小臉。

  「葛大熊……你要接住我哦,我想……我就要暈了……」大眼兒一合,婉霓就軟跌進黑暗之中。

  葛一俠讓婉霓躺了下來,輕輕撥開她濃密滑亮的黑髮,袒開上衣露出她的胸頸,也裸露出她一大部分美麗的乳峰。

  軟靠在懷裡的人兒,胸前高高隆起的細滑膚觸,總教他失神的差點將拿在手中的敷藥給跌落下地。他強壓回不該有的思緒,不去想她有多麼年輕荏弱。

  這時他才明白,要替裸著上身、陷入昏迷的婉霓上藥包劄是件多麼折磨人的差事。但是他又放不下心讓他人代手,就算是大夫、婢女也不成!

  汗流浹背的喘著氣,葛一俠雖然理智的沒讓半根手指觸到傷口以外的冰肌玉膚,但是眼神卻毫無理性的貪戀著婉霓的每一處美好。

  不是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孩子,更早八百年前就不是純陽童子,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如擂鼓般的狂烈心跳和火龍般的衝動,更擔心自己隨時會不顧一切地侵犯昏迷之中的婉霓。

  而澆熄他虎目中火焰的是婉霓因恐懼及疼痛面發的嗚咽低泣,還有她胸前那看來醜陋的傷口。

  瞬間,憂忡和心惜厚實地掩埋了躁念和渴望。

  葛一俠從沒有如此想念醫術傲世的換帖兄弟申屠頊莆,因為他已經將身上所有的藥丹、傷散全給婉霓服下、敷上了,雖然暫時穩住了她短淺的氣息,可是她仍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他寧可見她成天對他生氣,也不願見到她脆弱的樣子。

  偏偏手下傳來消息,申屠頊莆帶著未婚媳婦兒回鄉祭墳去了,急得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當他像只熱鍋裡的螞蟻慌亂的就快要發瘋時,還好他那幾個機伶的手下懂得提醒他到鴆花島去請申屠老夫來救助佳人。

  在千里快馬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前,葛一俠抱著婉霓總算是趕到了鴆花島。

  「小一俠,這個快沒氣兒的女娃娃,就是你哪個還未過門的小媳婦兒呀?」

  鴆花島上專屬葛一俠的院落——蜻楓軒的寢宮之中,申屠老爺子皺皺灰眉,不怎麼喜歡自己替葛一俠弄了個那麼容易沒命的媳婦兒。

  「伯父、伯母,要聊天請等一等,先替她看看好嗎?」葛一俠實在很懊惱自己小時候沒和申屠頊莆搶著讀醫書,現在只好自投羅網來讓這兩個老妖怪糟蹋。

  「小一俠,你窮急個什麼勁兒呀,斷了氣就再找一個嘛,姑娘家到底多得是。」申屠老夫人氣定神閑的斟茶吃點心,還摳摳修剪得毫無瑕疵的指甲。

  「不行!」葛一俠虎目圓瞪,難得的不顧尊長禮規發起了漫天怒火。

  「你們這兩個老傢伙現在,馬上,立刻就給我醫好她,否則我就拔光你們鴆花島的每一朵爛花,燒光你們鴆花島的每一塊木頭,再慫恿那傢伙卸下這鴆花島什麼亂七八糟的爛島主名號,要他包袱一捆就帶著他的媳婦兒遊山玩水一輩子,讓你們繼續做這個爛草島的島主!」

  申屠老夫婦嘴裡像塞了顆大饅頭一樣,愣愣地合不攏,眼底卻亮晶晶的,眉飛色舞起來。

  「小一俠,你總算開竅了!比起咱們家那些死不肯讓我們開心,不願對我們大聲點說話的兔崽子,你還真是乖呀!」申屠老爺子好象被罵得很舒坦似的,撫著灰白的山羊胡賊兮兮地咧嘴笑著。

  「是呀是呀,小一俠以前畏首畏尾像個大姑娘似的,一點也不好玩。你現在這樣說多好就有多好,怎麼瞧怎麼順眼,怎麼瞧怎麼可愛。」申屠老夫人眯著眼笑得和藹可親,還對葛一俠表示嘉許般的點點頭。

  「少□唆!還不快點動手醫治她,是想要我現在就放把火燒光這裡嗎?」葛一俠看著婉霓越來越蒼白的小臉,向來健康黝黑的臉也開始發白。

  「老婆子,我還真不是普通的喜歡這小一俠求人幫忙的態度哩。」申屠老爺子邊擠眉弄眼,邊從袖裡掏出用紅綢布裹住的申屠家傳鎮魄銀針。

  「嘿嘿,最好再來幾句莊稼漢的穢言粗口,聽起來才更是過癮。」自腰際取出世人萬金難求的衍命晶丹,卷起雲袖,申屠老夫人就準備剝開躺在床上婉霓的衣裳。

  葛一俠心底當然明白,這兩隻老怪物絕對不是怕了他方才的恫喝,而是變態的喜歡有人不怕死的卯起來對他們大吼大叫,好讓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有理由惡整他。

  瞧他們倆現在笑嘻嘻的,但他知道這兩個老人家此刻已經清清楚楚的記下了這筆賬。唉,為了救婉霓這辣妞一條小命,他還真是豁出去了。

  「伯母,你等等!我和伯父出去了,你再繼續忙。」葛一俠見婉霓粉白的肩頭已經露了出來,慌忙要拉著申屠老爺子走出房去。

  「嘖!咱家老頭子也是個醫者,治刀創槍傷的本事比我這個專使毒的老太婆還熟手哩,他有什麼好避諱的?而你這小子之前在裹你小媳婦兒胸口的傷時不也早將這小妮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瞧得一清二楚了,現在還在那裡裝羞澀扮造作?真是噁心!」申屠老夫人直言不諱,一點面子也不肯留給葛一俠。

  「不成!」

  漲紅了一張大黑臉,葛一俠還是硬扯住申屠老爺子往門外走。

  「小一俠,你這張大黑臉還看得出來在發紅哩!想不到你個兒長這麼大,卻還這麼樣純情……哈哈哈哈哈!」

  申屠老爺子戲謔的大笑聲,更催快了葛一俠的腳步。

  微微掀動羽毛般的眼睫,婉霓好不容易才聚集焦點瞧清楚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

  她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好讓自己再清楚一點,卻不經意地感到胸前襲來一股撕裂的劇烈疼痛。一陣昏天暗地的暈眩感過去後,她總算想起自己身上有道貫穿身體的刀創了。

  如同這幾日來一般,婉霓也總會在此時讓一雙溫暖的大掌將她小心翼翼的扶起,讓她半臥著後,在她的後頸塞實一個軟枕。

  「趁熱把藥汁喝了。」

  巨熊般的葛一俠使著貓兒樣靈巧的力道,將婉霓攬靠在自己的肩窩,試圖在她開始抱怨前讓她乖乖喝下藥汁。

  「哎。成日光喝這些藥汁,都飽得用不著再進膳了。一日十二個時辰,也不過是吃三餐而已,藥汁卻得喝上十二回,灌得我一肚子藥水。」倚在葛一俠身上,婉霓免不了要瞪著眼前那一碗冒著熱氣、黑抹抹的湯藥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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