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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尤二嫂有點心事被拆穿的羞赧,笑笑地說:「你快打電話告訴你鄰居,說他侄子、侄女要在我們家過夜,免得他擔心。」

  尤素然只告訴二哥、二嫂兩個孩子是隔壁鄰居的侄兒、侄女,並沒有說明他們其實是她公司總經理的子女。

  她微微擰眉,知道自己並不需要向展鵬報告小容、小宇的行蹤,或許,吳同學會告訴展鵬他小孩們的去向呢——她已經先入為主地預設他們有超乎主雇的交情了。但不知會展鴻一聲的話,她覺得他一定會擔心。

  「打電話恐怕通知不到人。」展鴻已被緊急徵召到公司,而他的住處似乎還沒有安裝電話,更別說會有答錄機讓她留言,但如果打公司電話,她又不知道他辦公室位置和分機號碼,「我跑一趟告訴他好了。」

  見小容、小宇與二哥夫婦相處得挺融洽,所以將他們暫交給二哥夫婦照顧,她很放心。

  「那好,我打包些熱飯菜讓你帶去敦親睦鄰。」尤二嫂喜孜孜地站起,快步沖到廚房裡。

  「啊,敦親睦鄰?」尤素然後悔自己沒對二嫂說,她是要到公司去。

  「素然小姐,我真的要對你肅然起敬了!」

  展鴻接到公司警衛的內線電話時,本來口氣惡劣的想破口大駡,可是當他一聽到是尤素然到公司來找他,就高興的沖出辦公室在電梯門口迎接她,尤其當他聞到美食氣味時,他更是開心得就要跳了起來。

  「等等,這是我二嫂要我帶給鄰居享用的。」尤素然將食物藏到身後,她要先弄清楚展鴻現下在她面前的身分,是上司還是鄰居。

  「我就是你的鄰居!」

  展鴻強盜一樣搶過她手裡的提袋,轉頭大步地往辦公室跑,一副深怕她會搶回去的慌張樣。

  跟在後頭的尤素然抿唇一笑,心想:嗯,他表現的果然是鄰居舉動。

  展鴻以手肘將茶几上的卷宗、紙張全掃到地毯上,迫不及待地打開提袋,將一個個保鮮盒拿出來打開,風捲殘雲般地吃了起來。

  「江鳥先生,你到底餓了多久?吃相比餓死鬼還可怕。」尤素然將待客沙發上的文件搬到一旁後,才緩緩坐下。

  展鴻瞥了她一眼,表示他現在沒空回答她,只顧埋頭大吃。

  她笑歎一聲,旋開一隻保溫瓶倒出香氣襲人的熱湯,遞到他面前,然後才對他解釋她的來意。

  「唔……你二哥……二嫂……照顧……唔……嗯……」他邊吃邊聽,也邊點頭,「嗯……放心……」接著,仰頭將香濃的熱湯一飲而盡。

  尤素然見他雖然雙眼佈滿血絲,疲憊不堪,但身上衣物卻乾淨新穎,明白公司裡有人替他採買衣物供他更換。她轉頭打量空間寬大的辦公室,發現一角有個不甚明顯的暗門,心想那裡應該是附有盥洗設備,並可休憩的套房。看來,她想代鄰居返家拿取更換衣物的想法,可以免去了。

  「好了,小容、小宇的去向你已經知道,」她邊說邊收拾茶几上的空保鮮盒,「而你也吃飽喝足,那我該回去——」

  「不要!」展鴻突然大聲地阻止她。

  「呃?」尤素然微微怔住,「為什麼?」

  「為什麼?呃……因為……因為……」展鴻低頭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找來紙巾擦擦唇角、抹抹雙手,這些動作都重複數次後,他還是沒想出可以合理回答她的理由。

  「到底因為什麼?」尤素然好氣又好笑地問。

  她已將空保鮮盒都收回提袋內,然後看見他拿著紙巾拚命擦拭桌面,嘴裡還喃喃的「因為」個不停。

  他說不出口他想要她多陪他一些時間,聊聊天也好,不說話也行,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他腦袋裡塞進了大堆資料,亦是忙昏了頭,但他驚恐的發現,他越是忙碌,越是想念她的一顰一笑。

  真糟糕,他說下出個留下她的具體理由。

  「江鳥先生,你慢慢想『因為』,我先去泡杯熱茶喝。」她微笑著走出辦公室。

  第五章

  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尤素然不禁有些害怕,不過在她將燈光全開啟後,明亮暫時掃除了她對黑暗的恐懼,也讓她順利找到了茶水間。

  「果然是高階職員的辦公樓層,高級茶葉、高級咖啡豆、高級杯具……什麼都高級。」尤素然燒煮著開水,將茶葉、茶具備妥;心思卻像走馬燈一樣地轉著。

  她不是沒看見展鴻泛紅的耳根,也由他的態度猜出他可能對她產生了點「特殊意思」。

  她輕蹙眉心,有些大惑不解,怎麼那麼突然呢?

  因為她和他的侄兒、侄女相處得不錯?因為她是他回國後第一個聊過天的異性?因為她是他的鄰居?

  她的個性向來沉穩,很少有事情能引得她慌了手腳,雖然她現在心頭有一點點紊亂,但她仍是能非常理性地分析情況:等展鴻克服了他甫歸國的「水土不服』、適應了他工作環境,以及生活圈子裡的眾多美麗鶯燕,屆時,他面對她便不會再出現紅耳根的情形了……

  伸出一隻手按住胸口,她感覺裡面似乎有點不一樣的跳動。

  展鴻將辦公室裡散落的卷宗、文件收攏成一堆一堆,亂丟的衣物和紙屑也都拾起,歸於它們應該擺放的位置。

  他不時張望著門口,覺得心神不寧,很想走到茶水間看看尤素然為什麼還不回來,可是又覺得那麼做很怪異,他乾脆走進暗門裡的盥洗室以冷水洗了把臉,解開馬尾拿梳子將頭髮梳齊,再仔細地重新束妥馬尾。他眼角瞥見刮胡刀,忽然有剃掉滿臉鬍子的衝動,旋即又感到突兀、可笑,便將手裡的刮胡刀放下。

  他決定,明日再忙都要去理髮、剃鬍子。

  將上臂舉到鼻前嗅嗅,他立刻將滿是煙臭的上衣脫掉,想走出盥洗室換上乾淨的上衣,三秒鐘後他又將脫下的上衣套回身上,自嘲著:等她回來看見他換過上衣,豈不感到奇怪?

  他自覺像個等待聖誕老人扛著大紅包袱,滑下煙囪在襪子裡塞進禮物,而怎麼都睡不著覺的興奮小孩。

  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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