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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四個人擠在轎車中吃著三明治、咖啡,絲毫不敢放鬆地緊盯著道路對面憐憐一行人進入的餐廳。從大片玻璃格子窗看進去,可以清楚看見他們的用餐情形。

  一張看似長不大的娃娃臉,永遠咧著一抹明朗笑容的任飛始終沒有移開過他的視線,他專注地觀察、研究著他們,然後開口:

  「他真的很愛她。」

  其他三人聞言,齊齊轉頭看他;他依然面朝著車窗外、朝著餐廳、朝著他們。

  「不知道你們注意過他的眼神沒有?」

  馬汀挑挑眉。

  「當然有,不想注意都不行。我可從沒見過那麼冰冷無情的眼睛,好像任何人或事都看不在他眼裡,也無法勾起他任何情緒,事實上也是,」話落,隨即又補充道:「他看他老婆也是那樣。」

  「沒錯,但是他看他妻子時多了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三人齊聲問道。

  「專注。」任飛回答道,「他看他妻子時幾乎是傾注了所有的心力……是的,他是在用他的心看他妻子!雖然冰冷,但專注得驚人。」

  普特尼隨著任飛的視線望出去,安德森俯首沉思,馬汀搔搔頭。

  「你們東方人講話為什麼都那麼難懂?」

  任飛回過頭來笑道:「你愛過吧?想想你在看你心愛的人時的心情和感覺。」

  馬汀愣愣問道:「哪一個?」

  任飛不禁失笑。

  「那麼多啊?沒想到你是那麼多情的人。」

  胸一挺,馬汀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你不知道我有多受女人歡迎啊!」

  普特尼回頭。

  「說不定他已是第N號Aids帶原者了。」

  「呸呸呸!」忍不住重呻幾口,馬汀忿忿地瞪著破壞名譽的壞心分子。「你才他媽是O號同志!」

  普特尼和任飛都忍俊不住大笑。

  安德森這才抬起頭來望著任飛。

  「任飛,你敢嗎?就這樣去找她?」

  任飛呆了一呆。「就這樣?」

  「直接找上去。」安德森挑戰似地盯著他。

  任飛蹙眉轉頭望出去,恰好看見憐憐正把什麼東西硬塞進黑聖倫的嘴裡,「或許……我可以試試看。」

  安德森猛一拍任飛的肩頭。「好小子!有膽量!」

  「這不叫有膽量,這叫打鴨子上架。」任飛喃喃道。

  憐憐的胃口趁來越好了,就像蝗蟲一樣,她幾乎什麼都吃,而且食量驚人,就連黑聖倫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別再吃了,你快要撐破了。」

  憐憐仍然埋頭苦吃。

  「沒關係,有你在,你會幫我補綴。」她滿嘴食物,含含糊糊地說。

  「我沒有修補復原的能力。」

  憐憐依然不在乎。

  「還是沒關係,反正你總會想辦法。」

  黑聖倫合上眼,似乎極力忍耐中。

  憐憐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要是真的沒辦法就算了,反正我已經很滿足了,就算現在要去向閻羅王報到,我也是笑眯眯地去。」

  臉一沉,雙眸蠻橫悍野地怒視著憐憐,黑聖倫冷聲道:

  「我不會讓你死!」

  憐憐微微一愣。「我只是開開玩笑嘛,你幹嘛這麼認真?」

  「我從不開玩笑!」

  憐憐受不了地瞟他一眼。

  「你從不做的事可真多,從不說謊、從不笑、從不吃別人吃剩的東西、從不開玩笑,從不聽別人的話、從不玩樂、從不……」

  「啊!你也是中國人嗎?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同胞,太令人意外了!你是打哪兒來的?中國大陸還是臺灣?」

  一大串驚喜呼聲不受歡迎地硬鑽入憐憐耳內,她側頭察看是哪個四九這麼嘰哩呱啦地打斷她的「正經談話」。

  一張滿面歡愉的娃娃臉朝著她猛笑,那麼開心愉快的笑容,有什麼不爽也都給笑跑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

  「你也是從臺灣來的嗎?」憐憐滿懷希望地問。

  娃娃臉猛點頭。

  「是啊是啊!臺灣高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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