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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有異議。

  於是,這件攸關全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就在六位國家統治者的聯手合作下,開始緊密積極的進行。

  往年打工是為了貼補家用,上大學後工讀則是為了籌措自己的學費。今年憐憐好不容易找著的暑假工讀是在淡水舊街邊的海產店端盤子;雖然辛苦了些,但薪水比在公司工讀的小妹多。何況,還可以省下一筆來回車錢和餐費。想想,也許今年可以多吃一枝冰棒呢。

  看似纖弱瘦小的憐憐其實是個標準健康寶寶,上工不到一個星期就手腳熟練俐落、輕鬆自如地有如工作多年的老手,老闆這才放下那顆始終擔心她不知何時會不支昏倒的心。

  一個星期後的某個夜晚,一陣突如其來的驟雨趕跑了大部分趁暑假到海邊戲水的學生客人,十二點不到,老闆就宣佈打烊,大家快手快腳的清理過後便各自趕著回家,只剩下憐憐一人獨自待在窄小的閣樓裡流著滿頭汗水睡不著。

  老天!熱死人了!老闆真摳,連台電風扇都捨不得提供一下。

  她起身來到小窗邊探探頭,一陣帶著淡淡濕氣的涼風迎面吹來,她深深吸了口,隨即決定到外面涼快一下,免得老闆明天一大早來就得收拾一具因悶熱而死的屍首。

  或許,溜到海邊走走,她想。

  她騎著店裡的腳踏車悠哉悠哉地在夜半無人的淡水道路上晃著,不一會兒就找到同事們告訴她的巡防死角,把腳踏車藏在路邊草叢裡後,她便直直往海邊走去。

  別瞧她個子嬌小、形象纖弱,她的膽子可比誰都大,也從來不信鬼神這玩意兒,就算是親眼見到了,她也不一定全信,何況她壓根兒沒見過。

  或許是她不喜歡別人老把她看扁了,所以總是找一些別人害怕的事兒來做,好勝心也比旁人強了一些。

  她爬過大塊岩石,跨過小塊石礫,鹹濕的海味兒越來越濃烈,她心中也越來越興奮,記憶中,她從來沒有機會到海邊玩過,更逞論碰海水了。現在,她終於有機會可以……

  她陡地停住腳步,雙眼大睜地盯著前方岸邊。

  黝暗的夜色中,一條人影朦朦朧朧仁立不動,碩長的身影忽隱忽現,隨風飄拂的長髮更添幾分詭魅的氣味。

  糟了!不會是哪個失戀的女人跑來這裡自殺吧?

  她心中想著,腳下不由得加快跑了起來,嘴裡更是連聲嚷嚷著:「喂!喂!別想不開啊!有事好商量嘛,也許我們可以談一談,我雖然沒有什麼經驗,至少可以聽你訴……訴……苦……,」她慢慢停下腳步,一陣抖顫之後,渾身雞皮疙瘩「全體肅立」。

  人……不見了!

  明明就在眼前……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她使力壓下不被允許的恐懼,極目搜尋著暗黑的海面,不會是跳進海裡去了吧?可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真邪門!

  背後驀地傳來的陰冷之氣今她倏地轉身,一個修長的身軀早已悄然無聲地來到她身後,及腰的長髮披散在「她」肩頭,「她」好高喔,憐憐頭頂最上面的一根髮絲都不及「她」下巴。

  她不由松了一大口氣,隨即伸出雙手摸著對方的全身。

  「老天!你沒事吧?我以為你已經跳到海裡去了。想去救你,可我又不會游泳。」

  「她」身上只是微帶濕氣,溫暖的體熱透過黑襯衫傳入憐憐手掌心裡,她籲了口氣。

  「哦,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找還以為要眼睜睜的看著你……你……你……咦?」

  沒有胸部?

  憐憐愕然抬頭,她看不見「她」的臉,只看得到兩逍陰慘嚇人的綠光從應該見臉的地方射出來。

  霎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多,她全身僵立不能動,喉嚨卡著氣,手腳不聽使喚,什麼尖叫、逃命全無法施展,她只能和兩道綠光互相瞪視,雖然她好想把眼睛閉上。

  良久、良久……

  「很抱……抱歉……打……打擾……了你的……夜……夜遊……,」憐憐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了,很困難池往後移了半步,「請……繼……繼續……哈哈……繼……繼續……」

  霍地,她猛然轉身往後跑,同時拉開嗓門大喊:「媽呀!有鬼呀!救命啊!有鬼啊!鬼找替身啊!我死定了!我完了!救命啊!……!」

  黑影佇立不動,直到憐憐身影消失後,「她」才倏忽不見蹤影。

  隔天,為了洗雪昨日狼狽逃竄的恥辱,不信邪的憐憐再度於下班後來到同樣的地點,一想到昨兒夜裡她連東西南北部還沒搞清楚就尖叫奔逃,就覺得萬分丟臉。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小可憐的外號可就要落實在她身上了。

  「那可不行,」憐憐喃喃道:「我應該叫沈大膽才對。」

  所以,為了沈大膽光明的未來,她誓言向虛偽不實的妖魔鬼怪挑戰。

  「她是溫暖有體溫的,絕對不是鬼!那個綠光……是我太緊張看錯了,對,一定是這樣沒錯!」她再三告訴自己,然後毅然踏上昨日的路徑,一路上猶不停安慰自己:「她絕對不是鬼,說不定我反而把她給嚇著了,可得好好向她道個歉才行。誰願意被人認作是鬼啊。」

  這夜的風浪很大,一波波巨浪不斷地卷湧而上,為了閃避浪潮,憐憐走在碎石上萬的沙礫上,努力集中目力在黑暗中梭巡。

  「沒有,完了!會不會昨天被我一刺激就真的跳海了?不會吧?今天一整天都沒聽到有浮屍什麼的啊。或者,她今天不來了?也對,憑什麼我斷定她今天一定會再來?莫名其妙。」

  她自嘲地搖搖頭,正想轉身離開時,眼角卻瞥見不遠處一個晃動的影子。她眯眼,極盡目力仍是瞧不清,腳下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動。挪一點、再一步……

  果然是昨天那個不幸擁有「飛機場」的女人,她真的又來了。奇怪,她幹嘛老挑這個敏感的時間來呢?

  啊,對了,還要跟她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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