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桂圓 > 少爺的小暖爐 | 上頁 下頁
三〇


  「娘,說什麼都沒用,我喜歡喜寶。」秦二柱只楞一會兒便就反應過來,他說,「打您將喜寶帶回家那刻起,我就已經瞧不中旁人了,我就想好好守護她。」

  秦媽媽氣得直敲兒子腦袋:「以前找媒人給你說了那麼些姑娘,你一個沒瞧上,怎麼這會子就這般死心眼了?咱們老秦家現在再怎麼不濟,那也得娶個良家女當媳婦!」

  秦二柱雖是個沉悶的性子,但有的時候嘴上還是能說出一翻道理來的:「娘,大嫂又如何?大哥娶了她便忘了娘了,孩兒以後斷不能像大哥那樣!比起大嫂,喜寶可孝順懂事多了,娘您還不滿意?」

  「那倒也是。」秦媽媽當然喜歡喜寶了,只不過……要怪就怪她哥哥張天佑了,好好的造什麼孽,偏偏害得自己妹妹替他受罪。

  「要說喜寶那孩子,也真是可憐得很。唉……」秦媽媽深深歎了口氣,有些猶豫。

  秦二柱立即說:「等來年開春鐵鋪生意好了,兒子攢銀子給喜寶贖身,到時候她就不是丫鬟了。」

  秦媽媽說:「那倒也不必你替她贖,我聽那丫頭說過,好似只賣身了三月。估計也是那江家少爺就想出這口惡氣,或許是為娘想多了,娘也希望等過了這三月一切都能好得起來。」

  第21章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按習俗來說是要睡元寶覺的。喜寶也正好貪了個懶,她自己不起床也不讓娘起床,於是一直抱著娘親,美美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大年初一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天空是瓦藍瓦藍的,一片雲彩都沒有。焦陽融化了冰雪,倒是比前幾日都冷了些。喜寶穿好新衣,又用鮮豔的紅色綢帶給自己梳了個漂亮的頭髮,然後再去幫助娘親穿衣梳頭。

  殷秋娘坐在梳妝鏡前,目光空洞地望著某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喜寶,別搗鼓了,隨便給娘梳個頭就行。娘都一把年紀了,再怎麼打扮,也都不漂亮了。」她看不見,也不知道女兒在她頭上弄什麼,便伸手去摸,「只梳頭便好,千萬別給娘戴什麼花兒草兒的,叫人見了笑話。」

  在喜寶心裡,娘一直是最美的,她才不聽呢,繼續幫她梳美美的髮髻。

  她一雙小手靈活地在娘親發間來回繞,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給娘梳了個既符合身份又符合年齡的髮髻。

  給娘梳完頭,喜寶瞧著美貌娘親,眼睛睜得圓圓的:「哇,娘,您真的好美,女兒覺得您比江家的太太還要美。」她一把抱住娘的臉,「吧唧」就親了一大口,然後繼續嘻嘻笑道,「院子裡有紅梅,開得可好看了,我去給娘摘一朵來戴在頭髮上。」說完也不等她娘同意,便邁著小短腿就跑開了。

  「喜寶!」殷秋娘臉上微微有些泛紅,卻叫不住女兒,只能一人呆呆坐在房間裡。

  梅花,以前也有個人說過,說她頭上戴著梅花最好看。那個人還喜歡給她畫梅花妝,會陪著她一起彈琴作曲到天明。可是後來,終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罷了,他到底娶了別人為妻。

  而自此,她也斷了琴,遠走他鄉,嫁旁人為妻。原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踏入京城一步,卻沒想到,還是回來了。

  殷秋娘手又不自覺地摸到了懷裡那塊玉珮,玉珮上凸起的一個「譽」字還是那麼清晰,就跟當年一樣。

  喜寶跑到院子裡那棵梅樹下,想摘下一朵梅花來,奈何她個子太矮了,即便踮著腳也摘不到。於是喜寶便跑到一邊的牆角下,搬了一把竹椅來,踩在腳下,這才勉強摘了一朵。

  「呦,這是誰啊,敢搬老娘剛剛坐的椅子踩在腳下?」院中間突然出現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女子中等微微偏上的姿色,身子略微單薄,顴骨較高,此番正單手插腰,怒氣衝衝地站在院子裡,瞪著喜寶,「你是哪裡跑來的小丫頭片子?跑我們家來做什麼!!」

  喜寶在聽到女子尖細的聲音之後,就已經迅速跳下椅子了,此番手裡還攥著梅花,面對女子的質問,倒是有些底氣不足。她跟娘親寄人籬下,現在被人指著鼻子說,只能低著頭。

  女子正是秦大柱的媳婦曹氏,大柱夫婦除夕之夜沒來跟秦媽媽團聚,是因為兩口子去了曹氏娘家。在娘家時,曹氏被她爹訓了一頓,這才大年初一一早來給婆婆拜年。

  可來了這裡才知道,之前大柱住的屋子竟然給旁人住著,她不免心裡不痛快,只覺得這是婆婆故意跟她對著幹。

  曹氏仔細瞧著面前這個小丫頭,見她雪膚紅唇、明眸皓齒,一頭烏髮只用紅色綢帶挽成環垂在耳邊,真真是說不出的嬌豔動人,她那女子本能的嫉妒之感油然而生,氣衝衝地走過去就要擰喜寶耳朵。

  好在喜寶身子靈活,小腿一邁,就跑開了,還沒跑幾步,就撞在了秦二柱身上。秦二柱跟秦媽媽坐在屋子裡正跟大柱說話,一聽到曹氏的怒駡聲,三人就都立即跑了出來。

  秦二柱一點不喜他這個大嫂,此番見她故意刁難喜寶,更是不給她面子。一面將喜寶緊緊護在身後,一面木著臉說:「這裡是我的家,我願意給誰住,還由不得你來管!」

  曹氏氣得牙癢癢,猛一跺腳便往二柱跑來,想要推二柱,卻被大柱攔住了。

  大柱雖然懼內,但此番在娘跟弟弟面前,多少還是得將腰杆挺一挺的,於是他咳了聲壯膽,然後揚聲道:「別胡鬧,今日過節,別惹娘生氣。」說完趁沒人在意的時候,一個勁給曹氏使眼色,暗示她給自己點面子。

  誰知曹氏「呸」一聲便吐了大柱一臉唾沫,然後咬牙道:「秦大柱,你這個窩囊廢,孬種!他們一個兩個都欺負你媳婦,你竟然裝作睜眼瞎?好啊,好啊,我看你是骨頭硬了……」

  曹氏說著話,抬手就要給大柱一耳光,不料大柱卻搶在她前打了她一耳光。

  這一巴掌打得不重,但到底是打了,曹氏不敢相信,楞楞地瞪著秦大柱。

  秦媽媽氣得不清,除夕之夜團圓的日子不回來就算了,大年初一一來就甩臉色,這來還不如不來!

  「大柱,帶著你媳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告訴她什麼叫做婦道!」秦媽媽覺得兒子那巴掌打得好,這樣無德的女人確實該好好教訓,她順了口氣又說,「你們回去吧,別在這裡礙眼了,免得叫我心煩。」

  大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打了他媳婦,好半會兒才緩過神來,然後暗叫糟糕,這下回去可得跪上幾天搓衣板了。大柱笑得勉強,對著他娘拘了一禮,然後說:「兒子不孝,改日再回來探望娘親,兒子現在就帶著媳婦回去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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