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桂圓 > 少爺的小暖爐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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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我們去後屋瞧瞧吧。」秦媽媽心情很不錯,伸手握住殷秋娘的,扶著她,「現在天色也晚了,天氣又冷,怕是城裡的大夫也都不願出門。呆會兒二柱回來,我讓他明兒一早就去請大夫,請了大夫回來給你治眼睛。」 喜寶最擔心母親的眼睛了,聽得秦媽媽的話,趕緊從袖子裡將那對金耳環掏出來,遞給秦媽媽,一臉真誠地望著秦媽媽:「我有銀子,這對金耳環可以換銀子,換了銀子給我娘治眼睛。」 秦媽媽心裡也有些酸澀,摸摸喜寶的頭,淺笑道:「喜寶真乖。」接過金耳環,拿在手裡仔細瞧著,忽的一頓,「呦,這不是杜府的金飾麼?喜寶,你怎麼會有杜府的東西,莫不是……」 莫不是她偷的?如果這樣,那真是她看走眼了。 喜寶看著秦媽媽臉色,從她的話語中也聽出了她的意思,急得揮手說:「不是的,不是我偷的,是大小姐給我的。」 秦媽媽不相信!杜府裡誰不知道大小姐不喜歡喜寶啊,怎麼可能給她耳環?喜寶這丫頭,連謊都不會說! 殷秋娘道:「大姐,我們母女一直有事情瞞著你。但現在你是我們的恩人,我想,有些話我一定要跟你說了。」 秦媽媽心裡有些打鼓,不知道殷秋娘想說的是什麼……萬一跟說她們母女其實是慣偷那可怎麼辦?那她還讓不讓她們住在這裡? 三人走到了後屋秦媽媽的屋子,喜寶將娘扶坐在一邊,然後她自己站在娘身邊。秦媽媽則坐在了殷秋娘對面,屋子不大,也很簡陋,但好在屋裡燒著炭火,一點不冷。 殷秋娘直接開口道:「大姐,其實我並不是張舉人的奶娘,我是他的繼母。喜寶也不是他的丫鬟,而是他的妹妹。這麼些日子以來一直瞞著你這件事情,真的是對不住。」 秦媽媽頓住了,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若是殷秋娘是張公子母親,那張公子為什麼會對大家說她是他奶娘呢?看那張公子平時溫潤如玉的樣子,也不像是愛慕虛榮的人啊。 但再細細去瞧殷秋娘,見她一臉誠懇,不像是在說謊。而喜寶,平時看起來就是個乖巧的孩子,應該不會做出那種偷竊之事。再說,那張公子還拐著大小姐跑了呢,倒也可能做出不認繼母的事來。 秦媽媽歎了口氣:「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那張公子瞧著衣冠楚楚的,平日裡待喜寶也不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人。你怎麼說也是他繼母,他竟然貶母為僕,這太說不過去了。」越說越氣,拍桌子道,「我家二柱要是這麼不孝,我早打斷他的狗腿了。」 喜寶也為娘不平,撅著小嘴說:「我爹去了之後,他的學費都是娘熬夜掙來的,他不認娘,我就是不喜歡他。」 「好了,喜寶。」殷秋娘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又將眼睛轉向秦媽媽的方向,將張天佑跟杜幽蘭原有婚約的事情也說了。 秦媽媽萬分感慨道:「原是如此,不過,這事一出,張公子的前程算是毀了。妹子你是不知道,那江家六少可不是個好惹的,現在他頭上頂了綠帽子,面子沒了,他是不會輕易甘休的。」又想到白日杜府的事情,歎息,「他是江太師的嫡孫,杜侍郎哪敢惹?杜府又是理虧,杜小姐身邊的丫鬟都被杜侍郎送給江六少了,說是任憑處置。」 喜寶想到白日騎馬的紫衣男子,不自覺便一陣駭然。那公子年紀輕輕的便一身戾氣,想必是個兇殘的。 殷秋娘倒是沒好再說什麼了,她也算對得起張仕了,努力掙了銀子供他兒子念書。如今是張天佑自己選了這樣一條不歸之道,她也是無能為力。 秦媽媽現在對她們母女完全放了心,起身道:「喜寶,你陪你娘歇著,我去西邊那屋瞧瞧。呆會兒吃完晚上讓二柱給收拾收拾,以後就給你們母女倆住。」又說,「那屋子之前是大柱住的,現在堆著雜物,可須得好好拾掇。今晚你們就先湊合著跟我住一晚,明兒再搬。」 殷秋娘實在感激,起身說:「那真是給大姐跟二柱侄子添麻煩了,喜寶,你跟著秦媽媽一起去,以後住在這裡一定要勤快些。」 喜寶應得歡快:「娘,您放心歇著,女兒一定不會偷懶的。」 秦媽媽也喜歡喜寶跟著她幹活,笑嘻嘻地伸過手來拉喜寶的,將她饅頭似的小手緊緊攥在掌心,又對殷秋娘說:「二柱應該也快回來了,我帶著喜寶先去瞧瞧,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沒,然後去燒飯。妹子你好好在這邊歇著,或者在炕上躺一會兒,等吃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殷秋娘直點頭:「不用躺著,我就坐在這裡就好。」 秦媽媽笑眯眯攬著喜寶離開後,殷秋娘又摸索著坐了下來,她現在眼前一片黑暗,真真是什麼都瞧不見。 楞了一會兒,又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珮,玉珮成色很好,瞧著便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殷秋娘目光滯在一處,她手指指腹摩挲著玉珮上的一塊凸起,凸起處是一個「譽」字。 十四年了,她離開京城十四年,現在又回來了。不知道那個人過得好不好,好似來京城這麼些日子,也沒聽到關於他的消息。 不過她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娶妻了,想必現在是子女環膝,一家和美得很。 想到這裡,她也覺得沒什麼懷念的了,指腹離開玉珮上的那塊凸起,然後將玉珮重新放入懷裡。 秦二柱當時見了喜寶後有些傻,他娘讓他去買酒買肉,他也忘了加件衣裳,直接穿著汗衫就跑了出去。 在外面淋了雪吹了風,回來凍得都有些木掉了。他在前屋的鋪子裡就著火盆烤了一會兒火後,方將鋪子門給關了,然後一手提肉一手拎酒就往後屋去。 秦二柱一走進後屋的院子,便聽到喜寶粘糯軟甜的聲音,聲音中還帶著幾分羡慕與驚訝:「秦媽媽,二柱哥竟然還敢打老虎啊,他可真厲害。那後來呢?」 秦二柱臉頓時紅了,他呆呆站在院子裡,兀自又淋了一會兒雪,然後才提著東西往廚房去。 廚房不是封閉著的,剛剛秦二柱站在外面其實可以將裡面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喜寶跟秦媽媽背對著他,所以她們沒有瞧見他。 喜寶蹲在灶旁燒火,灶上的大鍋裡煮著飯,熱氣繚繞,香噴噴的。 秦媽媽原是在切菜,一個轉身,瞧見了傻楞楞站在一處的二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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