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官穎 > 掛名貴婦 | 上頁 下頁
十四


  這一個月以來,尉其軒很忙,而梁以淳也一樣沒有閑著。

  當他密集的和朱維安培養感情時,她則已經積極的申請巴黎的藝術學院、租好住宿的房子,並訂下機票,為出國深造打點好一切。

  一大箱的行囊裡,除了衣服、日用品,還有一些巧克力。

  儘管她想早些離開臺灣,早些忘了其軒哥,但吃巧克力這習慣她卻一時也戒不了。

  出國前一天晚上,有人敲了她的門。

  她去開了門,看見尉其軒走了進來,一臉悶悶不樂。

  「你確定明天要出國了?」

  「嗯。」

  「不能把時間再延後一些嗎?」一個月前,知道她要去巴黎,他的心裡就出現了一種強烈的空虛感,仿佛生命中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狠狠抽走一樣。

  「對不起,其軒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等,你知道的,我學的是設計,最嚮往的就是去巴黎深造,尉爸說要極力栽培我,正好教授也願意幫我寫推薦信到巴黎藝術學院,我已經收到通知了,如果這次不去,那就太可惜了。」這個理由她早就在心裡打好草稿幾百遍了,現在說出口好順暢,一點也沒有大舌頭。

  「那兒天氣很冷,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真的可以嗎?」尉其軒眼底隱含強烈的不舍。

  「沒事啦!去巴黎我很興奮的。」她牽唇一笑,內心卻摻著黯然的苦。

  沒有了他,她的世界是陰暗的雨天,去到哪裡都一樣,是冷的、孤寂的,等於失去了陽光。

  儘管她心裡很捨不得離開他,但若不走,她會在自掘的深淵裡,看著自己一寸一寸地被黑暗和悲傷所淹沒。

  她不想要那樣!

  「從你住進這裡開始,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離開,」尉其軒的話裡透露出不舍。

  「你那麼迷糊又容易迷路……」他心裡總放不下她。

  「人總要學著獨立,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分開的啊。」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一股掙脫的力量。

  「你長大了。」尉其軒摸摸她的頭,眼底帶著一絲寵溺,他從口袋裡拿了一個紅色的盒子。「把這個戴著。」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她一打開,是一隻玉鐲子。「好漂亮。」

  她拿起冰涼的鐲子,透過燈光,看見它質地清透,泛著潤澤的綠光。

  尉其軒接過玉鐲,穿過她的左手,推入手腕。「戴著它,就像我在守護你,能辟邪保身,大小剛剛好,很適合你。」

  「你怎麼有這玉鐲子?」看著玉鐲包圍著她的手腕,就像其軒哥隨時隨地會守護著自己一樣,她的心再度湧入感動的暖意。

  「我是在星期天去逛珠寶店時給你買的。」他去買訂婚戒指,恰巧看見這只玉鐲,覺得很適合她,就買了下來。

  「最近這幾個星期天都沒看到你,我聽尉爸說,你跟維安小姐明天就要訂婚了,我很抱歉,無法參加訂婚宴。」說到這裡,她的鼻子泛起酸意,聲音微微發顫,像是什麼東西卡在喉嚨。「不過我還是先祝福你……要幸福喔!」

  他伸長手臂,將她摟進懷裡,拍了拍她的肩。

  而她也告訴自己,時候到了,當他結婚,就是她夢醒的時候。

  只是整整十二年的單戀,她無法在一夕之間說放就放,她真的沒有那麼瀟灑。

  不舍仍擠壓著她的心房,在這個道別的擁抱中,她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哪怕只是一點點,仿佛都能餵養那個殘缺的夢。

  晚上,梁以淳將行李打包好,準備明天一早她要搭七點的飛機去法國了。

  時間排得很剛好,明天正好也是其軒哥訂婚的日子,而她恰巧可以避開那令人心碎的畫面。

  她躺在床上,心底卻響起一個聲音——她的夢真的一輩子註定殘缺,無法圓滿嗎?

  算了,事情已成定局,還是別想了。

  輾轉反側間,她的腳突然踢到一隻金屬器具,掉到地上,發出當的聲響。

  她一怔,是什麼東西被遺忘在床上了?

  她起身,看見了掉在床邊的油燈,這才想起她居然忘了把這個送給其軒哥,唉,都怪自己陷在失戀的悲傷裡。

  她記得送給她油燈的商人曾說過,這東西可以實現她的願望。

  雖然心存懷疑,知道這一定是商人為了多賺一點錢糊弄她的神話,但她打心底羡慕著朱維安。

  朱維安長得標緻美麗,家庭背景和其軒哥相當,輕而易舉就能獲得其軒哥的青睞,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像朱維安一樣好條件的女人,就能夠嫁給其軒哥,成為他的妻子,獲得他一輩子的寵愛!

  就算欺騙自己一次也可以,她拿起表面斑駁掉漆的油燈,想著大鬍子商人說過的話,好像是要摸摸它……她抽起桌上的面紙拭了拭,誠懇地說著——

  「神燈啊神燈,你可以讓我成為美麗的女人,成為其軒哥的另一半,獲得他滿滿的愛嗎?」

  說完,油燈沒有冒出白煙,沒有跑出巨人,她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個她。梁以淳笑自己傻,搖搖頭把油燈放回床邊,躺回床上睡覺。

  一切都不會有改變,不要再癡人說夢話,更別再妄想自己會變成另一個人。

  翌日清晨——

  「快起床了,會來不及。」

  梁以淳感覺到耳朵旁隱約傳來一陣叫聲。

  她睡眼惺忪的起床,揉揉了眼睛問:「幾點了?」

  「都快七點了,你再不起來會來不及。」

  梁以淳怔了下,這才火燒屁股的趕緊從床上跳起來。「七點了啊——陳嫂!你怎麼沒早點叫我,我搭飛機來不及了……」

  「什麼叫搭飛機來不及了?我的大小姐,你吃錯藥了嗎?你剛叫我什麼,陳嫂?就算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也不該給我冠這種像是下人的稱呼。」那到聲音輕嗤一聲,覺得她越來越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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