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踢鐵板(29)_官穎

二十九

　　「老伴不能說，兒子會生氣。」商健一阻止妻子洩漏身分。

　　「欸，有什麼關係，這是好事咩，澤岩喜歡，我們也看得很中意！」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顏亞霏恍然，「伯父、伯母，你們是商澤岩的爸媽？」

　　「是啊，對不起，貿然跑來找你，因為我們聽說你住院安胎，心裡很著急才會忍不住，這件事澤岩他並不知道……希望你不要介意。」商健一解釋著。

　　「原來如此，讓你們擔心真是不好意思，我……會注意的。」

　　聽他們這麼說，顏亞霏心裡反而愧疚。他們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她肚子裡的寶寶也是他們的孫子。

　　難得兩位長輩這麼客氣又開明，如果嫁給商澤岩，她應該會很幸福吧！她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顏小姐，請別告訴澤岩我們來過唷！」陳春穗跟她約定。

　　「好，我不告訴他就是。」顏亞霏點點頭，覺得這位商媽媽很可愛。

　　「呵呵，看過未來的媳婦，那我們去結賬了。」商健一笑逐顏開的拿著籃子要去櫃檯。

　　「伯父，衣服沒有買也沒關係。」顏亞霏提醒他們。

　　「不，這些是我未來的媳婦挑的，孫子一定喜歡，非買不可。」商健一堅持要結賬。這些東西算是他送給孫子的「見面禮」。

　　顏亞霏聽了忍不住笑出來。商爸、商媽真的很可愛。

　　兩位長輩結賬後，她目送他們離開，嘴角依然上揚著。

　　離開米飛童裝，她的心情是如釋重負的，回到家裡，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後，聽到排油煙機轉動的聲音，不久空氣中飄著鹵肉的香氣，使她饑腸轆轆，抗拒不了香氣的誘惑，她走到廚房門口，看見母親正背對她在張羅晚餐。

　　一走進熱烘烘的廚房，只見鵝黃的燈光映照著母親冒著汗珠的臉龐，母親仍不以為意地翻炒著鍋子，這為家人無私付出而不曾喊累的一幕，教她的心湧上一股感動的暖意。

　　一直以來就是這樣，不管工作得多麼辛苦勞累，老媽回家一定先做晚餐給他們吃……她獨立自主韌性強，鮮少在他們面前顯露出單親媽媽的擔憂和愁苦。

　　自己懷孕這些日子以來，歷經孕吐、食欲不振、身體倦乏、安胎住院……種種的不便和苦處，使她深深體會到母親對孩子付出和犧牲。

　　一個單親媽媽要獨立撫養孩子，沒有她想像中的輕鬆容易，她打從心底佩服著老媽……

　　「媽～」顏亞霏喚了一聲。

　　「你餓了？」曾秀英轉頭看她，手中還握著鍋鏟。

　　「嗯。」

　　「這道菜快好了，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媽……」她上前，張開雙臂，由後抱住母親。

　　「幹麼？」曾秀英愣了下，關掉瓦斯，準備將炒好的青菜起鍋。

　　怪了，亞霏個性像她一向堅強獨立，很少這樣跑來跟她撒嬌。

　　「我只是……看曾小姐在炒菜時很溫柔、很美麗，有媽媽的味道，就特別……感動。」也許是懷孕的關係，她的情緒也變得多愁善感。

　　「拜託，我為你們犧牲付出了三十年多，你現在才來感動啊？會不會太遲頓了點啊？」曾秀英反問她。

　　「媽，你辛苦了，啾一下。」她很快的吻上母親的臉頰。

　　「哎唷，都是汗和油味啦！」曾秀英推開女兒的擁抱，但臉上卻浮起笑容。

　　「媽，我問你喔，當年爸爸離開你時，你帶著我們這些孩子有沒有很難過、很無助？」

　　「那時我一個女人帶著你們三個，又要付房租和繳你們的補習費，我拚命賺錢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想那麼多？」女人就是油麻菜籽的命，光要想辦法活下去就耗盡力氣了。

　　「你沒有想過要放棄我們這些孩子嗎？」

　　「怎麼沒有，忙到累癱，小孩又不聽話時，是有過把你托給親人寄養的想法，可我又捨不得啊，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再苦再累，我也要咬牙撐過去。」想起往事，曾秀英眼眶都泛紅了。

　　「媽，你真偉大。既然覺得辛苦，怎麼沒有想找個男人嫁了，可以幫你分擔家計呢？」

　　「拜託，哪個男人會笨到想娶一個帶著三個拖油瓶的女人？」曾秀英把菜端到飯廳。「要不然憑我的姿色怎麼會沒男人要呢？」

　　「嘿啊，曾小姐現在還很妖嬌的。」她抽來一張面紙，幫母親拭汗拭淚。「都是我們拖累你了。」

　　「唉，你別老說不結婚，家裡有個男人還是很管用的，我知道我們的例子讓你對婚姻沒有信心，所以我才要你睜大眼睛找個好對象。」曾秀英苦口婆心勸著，突然想到什麼，狐疑的看著女兒。「奇怪了，你沒事幹麼問我這些？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沒有啦，我只是有感而發。」她擺擺手笑著，化解母親的懷疑。「姊呢？不在家嗎？」

　　「出去了，我托了人幫她物色對象，前兩天相親之後，大概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兩人就開始約會，她看起來挺高興的，不知道是不是談了戀愛，精神變好，也沒再陰陽怪氣的。」

　　「是嗎？」

　　「當然，她那是心病，與其吃藥，還不如談戀愛會更有效，我一直很希望你們姊妹有個好的歸宿，媽對於不能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庭也一直深感遺憾，沒有爸爸陪伴成長的孩子也挺可憐的……」

　　是啊！因為爸媽分開，她的童年也因此而蒙上一層陰影。

　　她心裡氣爸爸為了小三拋家棄子，所以她的心總是傾向樂觀豁達的老媽，認為老媽能把缺憾的人生化為甘甜的人生，自己未嘗不可？

　　雖然她告訴自己有媽媽就夠了，可每當畢業典禮、逢年過節時，她何嘗沒想過要一個爸爸跟他們一起過節。

　　她內心深處一直有道聲音——她要爸爸、她渴望一個完整的家……

　　如今她又怎能自私的剝奪肚子裡的孩子擁有家庭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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