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關雅 > 孤雁心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為什麼?」

  「她死前下咒,要世世代代范家男人沒有好的婚姻。當然啦!這只是無稽之談的傳說罷了,迷信的玩意見。」

  我看著嘉伯輕描淡寫帶過話題,心裹卻不斷發毛。我知道他袓母在生他父親時難產而亡,老公爵一直沒再娶;他母親和父親出遊歐洲,雙雙埋身瑞士山脈中;他的兩位雙胞胎姑婆一生末嫁,至今八十五高齡,已風燭殘年了。

  他看著憂心忡忡的我,忍不住叨念著:「謠言止於智者!那是迷信,穿鑿附會的街談巷語。」

  隨後他端起酒杯專注地有著金黃色的液體,慢條斯理地吩咐詹森把大花瓶及燭臺放回原處,這表示話題已結束,一頓飯吃完後可各走各的路。

  我與他的房間中隔了一扇厚門,門是上了鎖的。不難猜出是他動的手腳,他大概是怕我半夜發狂,跑進他的「閨房」對他性騷擾似的。然而,當一個人的疑問沒有解答時,懷疑就會如心中惡鬼般糾纏著人。

  所謂疑心生暗鬼,我也不例外。我開始懷疑嘉伯的一言一行,每每睡到半夜,我會睡眼怔忡的注意那房門,傾聽著隔壁的動靜。

  早餐時,我出現在庭院的野餐桌邊,看見他交又著長腿讀著報紙,煙不離手。身前固定地擺著他的習慣早餐:一杯黑咖啡,幾片烤吐司,燕麥粥等。當然,外加飯後一根煙。

  「早!真難得,要吃什麼?」他隨口閑著,依舊埋頭報紙堆中。

  我聳肩道:「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詹森很快地張羅一切。趁著空檔,我刻意地注視眼前的人。他今天穿了一件高領套頭毛衣,微鬈的頭髮服帖在腦袋瓜上。

  「你看得還滿意嗎?」他的聲音從紙堆傳了出來。

  我紅著臉,趕緊低聲道歉,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聽他繼續說話。

  「我希望你換個髮型,清湯掛麵的不是辦法,看起來不像為人妻子的,倒像個大學生。」他挑剔地說著,連頭也沒抬就遞了一張名片出來。「這邊有張名片,你拿著。等你弄好頭髮後,我再去接你。」

  我接手後看了一下設計師的大名,然後放進裙袋內。我不願多辯解,當初還是他堅持要我別換髮型的;既然他說剪,我就剪吧!讓他如願以償。用過早餐後,我依約去了那家沙龍,當我告訴造型設計師我的意願時,她吃驚的重複閑著:「你確定嗎?」

  我只得笑著催促她動手,我並不是那麼留戀自己的長髮,也許是感情的寄託突然蕩然無存了吧!

  大功告成後,我站在沙龍門前,有著他打開車門跨出了前腳。我笑開眉,初著他的反應,起初他沒注意到我,直到他要經過我時,突然雙腳生根似地杵在我旁邊,藍眸睜大如銅鈴。隨著他逐漸發青的臉色,我的笑容也褪了。

  「你這該死的蠢女人,你把你那頭長髮搞到哪褢去了?」

  「是你建議我換個髮型的,我謹遵禦旨照辦了!」其實我下意識地期望這樣的結果把他氣個半死。

  「我是請你換個髮型,不是剪得短短的像個小男生。」他刻意的壓低音量,反而成了咬牙切齒的怪模樣。

  「你太古板了!很多女人都是留這種髮型的。」我氣得不理他直往前走,但是他亦步亦趨的跟在我後頭嘀咕。

  「你心懷不軌,存心要把我氣炸。你這模樣,一點都不像做老婆的,更別提貴夫人:若被熟人或記者瞧見,我大概又會被斥責為誘拐未成年少女的嫌犯!」

  「你小題大作了。那只是一堆頭髮罷了!它還會再長,也許半年、一年的就長長了。拜託你,人很多呢!你這樣嚷,不引人注意也難。」

  他仍是一副想勒死我的樣子。我覺得好笑,他死也不肯承認他有多麼在乎我的長髮。

  然後他邁開大步直朝前進,這回換我緊跟在後面。「你到底要去哪裡?嘉伯?」

  「求求你,閉嘴!」他惡狠狠地斥責。「天啊!別讓我看到你,你走!走得遠遠的,你再不走,我發誓我會宰了你。」

  他失控的模樣這回嚇住了我,如果有人因一束頭髮而喪失生命的話,無疑地,我會是頭一個。

  「我會走,但你先告訴我你要去哪?」我哄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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