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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每兩個書架之間放置了一張兩公尺長、一公尺寬的長桌與四張浮雕桃花心木椅,四壁窗戶業已封死,牆角四處蹲踞著特殊的暖氣設備,以防空氣溢進,便受潮腐朽。

  圖書室尾端有一張特大號的橢圓桃心木會議桌,二十張椅子排開環繞著桌子,兩旁則是折疊起來豎直的屏風。看樣子主人時常將這裡利用做會議室。

  大會議桌後側有個大壁爐,其兩側是緊閉深鎖的木制門。我猜想著門的方位,大膽假設這兩扇厚重的門應該裡直通嘉伯的書房裡這個臆想令我驚慌,但我還是沒有裡氣嘗試,於是把注意力放在書上。

  我在圖書室足足逗留有兩個小時之久,有位穿著傳統燕尾服的侍僕便請我到休閒室小坐,說是人宅主人命人準備茶點以招待訪客。我想他可能會出現,便急奔而下。

  當我再次踏入休閒室時,發現裡面已門庭若市,有人側坐沙發、有人坐在突出的窗臺上,有些人站著話家常,有些人則放眼瀏覽室內的陳設。右側靠牆邊,擺了一個長桌,上面放置好幾個大銀盤,內盛威爾斯小餅乾及奶油酥餅,還有一大壺奶茶,任君取用。旅客對這項安排及招待都顯得相當意外,又備感窩心,認為大宅主人非常體帖遠到的旅客。

  我失望地瞄了手錶,已過四點半,心知他是不會出清b了!天色漸暗,若再不走,可能又要迷路。我放下了餐盤,便朝出口走去,知道此行是無功而返了。

  接下來的兩周,情況依舊,這樣的奔波既傷神又耗時間。

  第三周的星期六,我又來到潘華宅邸前:與平日不同的是,陰濕的氣候居然轉晴了,也有人開始在河畔邊騎馬,整塊土地頓時春意盎然。

  當然我還是沒碰上那個折騰我的人。其實宅內除了解說員外,其他人皆是潘華的舊僕役。他們維持大宅內外的清潔與綠意,使這幢華屋不流於冰冷陰森,脫離一般歷史館給人的嚴肅氣氛。

  由於適逢週末,人潮漸多,我在附近的山坡地走動。我站在小溪畔回望紅磚大宅,仰望東翼的一間寢室,落地窗的簾幕厚重,教人無法透視。

  那應該是他的房間吧!

  朝小河畔踱步而去,我坐在一棵樹根粗厚的榕樹幹上,看著眼前蒼鬱的草坪。

  此時此刻,寧謐異常,一直快到三點時遠處才傳來馬蹄聲。我下意識地往邊旁的樹叢縮,一陣刺痛劃過我的臉,定眼一瞧,我竟躲進了一叢玫瑰荊棘中。我摸了摸沾有血跡的面頰,馬上離開惱人的叢枝間躲到另一側。

  這時有一名騎士闖人我的視野,他全身漆黑的裝扮,教我無法辨識出他的容貌。但是他在馬背上從容的坐姿及寬闊的肩頭令我沒來由的心悸。

  我終於看見他了!

  我心喜若狂,強抑跳過河追上去的衝動。我注視著他發出一短吆喝聲後,就起韁策馬奔馳的英姿。但是隨即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令我為之一愣,喜悅之心頓時煙消雲散。

  有位身著紅色騎裝的嬌小人影竄進了琲熔援部A一陣風起,吹落了小號騎士頭頂的帽子,露出了一頭又濃又密的金髮。那女孩言笑晏晏的模樣吸引住男騎士的全部注意力,他騎著馬彎下身子快手撈起了那頂帽子後,再慢慢騎到她身旁,為她戴好帽子。

  我靜坐著,注視他們足足有十分鐘之久,才縮著身子離開溪畔。

  又酸又苦的汁液充塞我的血管,盈滿著我全身的細胞,直達腦際:

  我應該放棄這個愚不可及的計劃成全他們才是,但是一想到自己已跑了這麼多回,嘗盡相思之苦,沒見到他實在不甘心。

  下定決心後,我小跑步進人了宅邸,直上三樓,一心期望沒人注意到我詭譎的行徑。

  當一個侍僕端著個大花瓶跟我擦肩而過時,我旋過身假意看著走廊的吊燈,等他一消失,我便躡手躡腳的沿著扶手上樓。

  下一秒,我已在圖書室與書房之間的走廊上猶豫。這時遊客皆已集中在圖書室,於是我便朝書房走去,站在門前,良久才伸出手鬆開圍煉,跨前一步,使盡全力推開厚重的木門。

  一人內,看見的便是光可鑒人的落地窗,厚重地毯吃掉了我的腳步聲。壁爐內餘燼微溫,整個書房裡的擺設非常的男性化。

  我走近檀木書桌前大致瞄了一下,偌大的桌面,除了右桌角上躺著一本有關牧草的書外,沒有任何文件顯示出辦公過的跡象。但是有樣柬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一張架在電話旁的相框,框內是個很可愛美麗的金髮女孩的照片,上面還有署名致吾愛,蕾秋贈。

  仿佛被湯著手似的,我把照片迅速地放回原位。有樣子,他滿重視她。我下意識地想找著自己的照片,後來終於找到了答案當然沒有。

  我躲在窗簾後面向外瞧,窗外的風景正是珊汶河畔,此時草地上已人影無琮,又恢復成幽渺的空曠。

  我直覺地認為書房的正下方一定是他的臥房,因為這兩處應是唯一可將珊汶河畔一覽無遺的房間。我拉回視野,低頭俯瞰,目視著那個叫蕾秋的女孩緊攀著他的頸項,兩人親密的走近這幢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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