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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非要有個保障才敢愛很孬種,但他們的愛情路上風風雨雨不斷,這麼一想後,這種和保險沒兩樣的行為也就不算可恥了。

  男人的心也是肉做的,面對愛情這一個沒有任何人逃得掉的議題,他知道自己只是個弱者,他不要任何替代品,他要的是她的愛。

  為了索討這份愛,他可以不擇手段,逼迫專門拍攝海洋的弟弟在截稿前一刻送照片來,以帶著震驚消息離職爆料來向總編輯要脅版面,他什麼都不管了。

  「告訴我,你是怎麼想我的?」薛仲慕低聲地問。

  這個強勢的態度是怎麼一回事?她又沒欠他錢,況且是她先發問的,他怎麼可以不回答啊!

  「我先問的,你先答!」靜默報以更強勢的態度,務必要逼問出個所以然的急切,蓋過了所有的柔情萬千。

  薛仲慕挑高了眉。

  「你不會先講嗎?在問別人有什麼意圖之前,」他動作俐落的來到女人的眼前,凝視著她動搖的眼,「基於社交禮貌,不是該先說明你為什麼想要知道我的意圖嗎?」

  靜默想掐死這個嘴閉得死緊的混賬。

  「為什麼不說你喜歡我?守著你男人的自尊有意義嗎?」她氣到快抓狂了,覺得只要前來必能聽見柔情告白的她真是蠢。

  可是她不要再一次失去他了,被背叛也不能阻止愛意,她不管她曾經說過什麼話,什麼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都是空氣,只要這個男人說愛她,願意溫柔的回報,從此只看她一個人,那她就絕對不放開他的手了。

  她要擁抱她的幸福,以薛仲慕為名的愛情就是她的幸福。

  靜默沒有遲疑,火熱地直直望向薛仲慕的眸。

  「甜言蜜語講不出來也就罷了,你是不會過來抱我嗎?」他倔強,她就更放不下身段來表白啊!

  薛仲慕死也不要讓難得被情意左右的靜默簡單蒙混過關。

  「沒看到我的肩上纏著紗布嗎?」他秀出兩肩的層層紗布,「看在我是一個病人的份上,你不能主動一點嗎?」

  男人跩得讓人好生氣、好生氣,縱然內心已經熱燙得要化了,她還是忍不下這一口氣。

  「那你昨天怎麼還能寫稿?」靜默質問。

  薛仲慕笑了,柔柔地,不如先前強悍地笑了。

  「為了逼你來找我,逼你看清我的心意,不再隨便自作主張的拋棄我,我當然得發出嚴重的聲明啟事,」他逼近了女人的雙眼,口氣不如眼光又硬又狠,「就算手斷了,我用下巴都要打出新聞稿來!」

  靜默慌了,亂了。

  「你到底要什麼?薛仲慕,你究竟想要什麼?」說,只要他開口,她都願意給他啊!她又不是來找他吵架的!

  薛仲慕還是沒有讓步。

  「在問別人想要什麼之前,難道你不該先說自己要什麼?」對,他就是自私任性,一個被問也不問就放棄的人,有權利鬧脾氣的!

  雖然心頭已經在湧現無數的捨不得情緒,但是靜默被這一激,又是氣得渾身顫抖。

  或許顫抖的原因還摻雜了一點點的狂亂興奮,但她拒絕承認。

  或許錯身的幸福又自動跑回到眼前,堅持地要她,她已經喜悅到無以名狀,可在這個男人的爛口氣之下,誰有辦法承認女人心事啊?!

  拜託,對她溫柔一點,對她再甜蜜一點,她就能夠暴露她膽小的戀心,頭也不回,只看他一個人的對他溫柔、對他甜蜜啊!

  他這個樣子真讓人生氣,他為什麼非要氣死她不可呢?

  「你寫這篇新聞是為了氣死我的嗎?不是吧?還是你真的想吵架啊?」最後的自尊在興風作浪,靜默氣顫地道。

  突地,薛仲慕口氣一柔。「我們吵一輩子,好不好?」

  男人話一出口,靜默控制不住,眼淚無預警地掉了下來。

  不得不為他忐忑,不得不為他心軟,他為什麼要退到那種地步呢?他愛她,愛得有多委屈啊!

  「……柔。」

  雖然靠得極近,但薛仲慕聽不清靜默含在嘴中的哽咽,再也不願意隱藏已然爆炸的心意,他饑渴地捧住了女人的淚容。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或許愛真的能讓一個人天旋地轉,失去方向感,沒了餘裕!

  但是他絕對不要放過她,絕對不要放過她的真心,就算只有一瞬間也可以,他要碰觸她的真心……然後再也不保留的,為了她燃燒成灰也行,走上愛她這條不歸路。

  靜默很想要笑,很想給這個男人一個笑容,但是彆扭的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雖然臉上的淚也並非因為痛苦,而是更強大的喜悅,但她實在捨不得這個男人一看到眼淚時,就瞬間方寸大亂的驚慌。

  「繼續『威脅』我,要我對你溫柔。」努力咬牙,靜默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道。

  天啊!我感謝你!

  薛仲慕緊緊地抱住了靜默,也感覺到她緊抓不放的相同渴望,顫聲命令道:「對我更溫柔一點。」

  靜默在男人的頸邊用力地點頭。

  「好。還有呢?」這是不擅長和人相處,拙於表達,對自己的感覺也遲鈍,剛毅無比的她,現在唯一能夠表達愛意的方法了。

  只要他高興,她願意把自己交給他,因為她也堅信他會陪著她繼續走她人生的路。

  然後,兩條路變成一條路,這是她說不出口的溫柔心願和誓言。

  薛仲慕多麼想將這個女人揉進身體裡頭。

  「把我放進你的人生裡,接受我活在最靠近你的位置,我要繼續。」

  怎能不感動?

  到頭來,這個頭牌狗仔還是讓人笑不出來,靜默只好拚命的點頭,意識半模糊地在男人耳邊呢喃:「我也要你的繼續。」

  又是一記緊到不能呼吸的擁抱,她的神智飄飄,不由得望向窗外,太陽好耀眼,難以逼視,正如同那發行到全臺灣的報紙是他無價的告白。

  她是警察,他是狗仔,但對立的立場反過來看其實是一種互補的可能性,就讓他們用自己的方法來守護對方吧!

  她不會委屈的,因為他絕對不會委屈她,而她有一天也一定會勇敢地、坦誠地對他訴說她的真心,讓他再也不委屈。

  所以,現在這一秒暫時停留,任她享受他滿溢的愛。

  在這個慵懶平靜的八月早晨,還沒有任何人發現,這是單雙最後一次出現在充滿法式古董家具的偵十隊。

  也還沒有人知道,災難已經進入倒數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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