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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陸志一不

  但外表強悍、內在懦弱的她做不到那種傷害身體的行為。

  那種行為,也讓她和罪惡畫上等號。

  於是進退兩難,動彈不得地痛苦著,持續著胸口明明空了,還是冒出鮮血的痛苦著。

  能不能不要愛了?

  把手放開,把心放開,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面無表情的靜默突地用力地按住眼角。

  雖然痛苦,日子還是要過,生活沒有變,也不會變,就像太陽下山明朝還會升起一樣。

  靜默沒有事情可以做,不像偵一到偵九各有職掌,只要不去主動招惹案件,偵十隊還沒到中午就已經可以準備泡茶,從一斤十幾萬的烏龍到天蜜、玉井、亞芬葛洛都有,而到了下班時間,馬上就可以走人。

  平時的忙碌全都是自找的,但是今天,就只有今天,她無心多逗留在這份令人又愛又恨的工作一秒。

  她沒有遲疑地離開,將一切都拋在腦後,去百貨公司附設的大型超市採買 日常生活用品,用一堆細微的瑣事麻痹自己,最好是眼花撩亂。

  她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但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拿了什麼東西,到結賬櫃檯全推給結賬人員後,才發現她只有挑選食材,一大堆和一座小山一樣,一個女性還沒吃到一半,就會全數過期腐敗的量。

  她發現收銀員一臉害怕地看著自己,才發現自己像個瘋子一樣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只因為她不笑不行。

  為了一個已經退出她的生命,再也見不到面的男人大肆採買食物,比小丑還要可笑。

  她失控一般地別開臉,空洞,但是用力地大笑著,嘲笑著自己,待笑到肚子痛了,她才失神地抬起頭,目光正好停在美食街的電視牆上。

  新聞場景是一艘豪華的遊輪,報導一個進行中,為了喚起對糖尿病重視所舉行的慈善晚會,而身為遺傳性病友兼晚會主辦人的知名企業家站上了舞臺,舉起香檳致詞。

  一切都很浮濫,用錢砸公益之名,但是這一頓排場省下來,就不知道可以做多少好事的虛華。

  但靜默的目光由無神到凝聚,下一秒,炯炯發亮。

  那個人的臉上有著即使遮掩仍舊明顯的暗色刮傷,傷痕很新,她這種長年在受傷的人,知道這種傷口一定是三天內受的傷。

  那男人見有記者關心地問,露出溫文有禮的笑容,打趣自己的血可能糖分太高,連貓也愛。

  但是她知道貓抓傷的間距不可能這麼寬,而且貓也絕對不會被拔了一根中指,不會空了一塊。

  靜默的大腦不由自主地啟動了,完全是反射動作,神情一轉,冷酷得嚇人,不管收銀員怎麼喊,她都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盯著電視。

  而現場直播的攝影機在結束前,帶到一個不太重要的角落,在台下閃爍鎂光燈的記者之中,有一個百無聊賴到格外特出、不修邊幅的冷漠男人,相機垂掛在胸前,並沒有隨之起舞,甚至目光沒有注意臺上。

  他高大,具有強烈烕壓感,濃眉筆直墨黑,雙眼慵懶,用力抿著唇,給人一種有了歲月的磨練之後,才會出現的成熟男人味,而絕不是十七、十八歲那種未熟的青澀少年,他連邊都沾不上,也無從想像他少年時的模樣。

  但只一眼,靜默全身血液涼透,因為太過震驚,她整個人都快瘋了。

  她拚命祈禱薛仲慕的眼睛看向那個企業家,因為她相信他如果看見,應該也會馬上聯想到武豪豪說過的事情。

  不是如收銀員要求的拿出錢包,而是拿出手機,在電話簿裡胡亂尋找著,但怎麼也找不到所要的號碼,這才想起那個男人不請自來,因為太過接近,所以她從來沒有打電話給他的需要。

  不得已,她只好按下陸志一的電話,待一接通,根本不讓他有空可以講話。

  「志一,我要你幫我聯絡……」

  靜默劈頭就說個不停,說完以後,她一邊狂奔,一邊聯絡上了單氏集團底下二十四小時跨國的集情中心,進行搜查。

  靜默心神不寧,有很不好的預感,但她只求這一切都是她多疑才好。

  她不要他出事,她不要,她會受不了的!

  無聊。

  薛仲慕踱到船舷,眺望著墨黑海面反射的七彩燈光,只有這個感想。

  身後的熱鬧歡愉和他無關,砸大錢辦這種晚會,還不如直接換成現金捐出去有意義。

  為了獎勵他寫出那篇報導,總編特地送來晚會邀請函,表面上是讓他來採訪,私底下是讓他來享受。

  但是他沒有玩樂的心情,在這種熱鬧的地方,只會讓自己更寂寞,更加容易迷失而已。

  寂寞是一種愛過人才會懂得的痛苦。

  再高價的香檳,或是魚子醬,還是鵝肝醬,就算加上松露都治不好的,他已經無法品味美好的事物。

  就算這種痛苦有一天會消失,也肯定會留下疤,難看的、醒目的述說著一段情渴情熱,然後情冷情傷的故事的疤。

  很自虐的,但他不想忘記,或許也無法忘記她依在自己胸口,那種不太自在但是柔軟的模樣。

  他無法說服自己放手,在被陸志一擾亂心湖之後,他更是想擁她入懷,避免她受到陸志一的傷害。

  不想放、不想放,但是她都已經說出決絕的話,而他承諾過要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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