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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在那樣堅決不移的信念前,他懦夫般地逃了。

  二十歲的她露出了跟十五歲時的她一樣的堅毅神情,他卻絕對什麼都不能留下。

  不然能怎麼辦,有更好的選擇嗎?

  因為無法忍耐貪念而再度接近她,本來就只有離開這個結局。

  三番兩次讓她動心而又拋棄她,安琪因為他而不幸,而他不能再讓安琪更不幸。

  他不瞭解安琪為什麼那麼想要孩子,正如她不明白他是為了什麼回到她的身邊。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了她,他的雙眼就可以什麼都不用看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沒了她,那他的耳朵可以直接聾掉。

  她是這樣的存在,所以他應該、應該好好的呵護她,不讓她痛苦的方法,就是永遠消失才對。

  可惜,天不從人願。

  方水人的思緒又回到過去。

  兩年前,二〇〇三年,在又騙光一個詐欺師所有的資產後,正打算潛逃時,一個妖豔至極的女人出現在眼前,動作瀟灑。

  他知道她是誰。

  單雙,單氏的第三繼承人,藏身在白道的妖魔殿偵十隊隊長,為所欲為的萬魔之王,權勢幾乎能夠傾天覆地。

  女人巧笑倩兮,嬌滴滴地問:「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惡魔?」

  方水人並不瞭解來者是何居心,尤其她是一個令黑暗界居民人心惶惶的傢伙,不能等閒視之。

  更何況她一開口就道破了他的身分,行騙這麼多年,他從未留下任何把柄,更別說證據,也沒被逮過,或許連愛彌兒都忘了他的本來面目,這個女人卻找出了他的藏身地。

  何必讓場面更難看。

  「單隊長,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不需隱藏反倒落了個輕鬆,方水人坦蕩笑問。

  見男人不再掩飾,單雙吹了聲響哨。

  「滿爽快的嘛!我還以為要花點工夫才能說服你呢!」

  方水人心底浮現巨大疑惑,但他並未表露,只是靠著窗臺,思考該怎麼脫身的同時,附上千枚能使人失去戒心的笑。

  他幾不可察往脫逃路線蕩去的視線裡,滿是不知名的埋伏。

  這下可好,逃是不用考慮了。

  「說服我?」不知單雙在打什麼算盤,但多一分瞭解,便能少一分傷害。

  布下天羅地網的女人,反手撐在距離五公尺以外的沙發椅背,風情萬千,眸射精光。

  「說服你為我服務啊!」單雙天經地義一般地說道。

  她就知道這男人不會乖乖就範,但他不可能有機會拒絕她。

  方水人眸一眯。「為你服務?你是警察,我是詐欺師,我們之間有什麼可以談得上服務之處?」

  老鼠怕貓,冰火不相融,他們是天敵之類的關係,沒互相殘殺就已經是違反常理,攜手合作更是居心可議。

  女人歪頭不語,吊男人胃口。

  半晌——

  「如果,」單雙笑語的同時,散落了個牛皮紙袋裡的內容物,「你是一個平凡的詐欺師,那我也不會需要你,但你是黑色詐欺師,也就是代表你的本事之高,連詐欺師都能欺騙啊!」

  方水人不明白她在做什麼,視線掃過落在地上的東西。

  只一眼,他便失去呼吸能力。

  每一張照片中,都有一張臉孔,屬於常駐他心頭的人兒,而且大半躺在特定男性的懷裡。

  男人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但單雙有把握,他心中此刻風起雲湧。

  她抽出一張紙袋裡殘留的照片,刻意送到男人眼前。

  「喲喲喲,雖然是偷拍,可是拍得還不錯呢,臉都好清楚,這個男的應該是乾陽堂的堂主幹歌吧!」女人頓了一會兒,嬌笑續道:「咦?你不覺得照片上的女人很眼熟嗎?」

  方水人反覆審視後,微勾起唇,態度優雅從容。

  「我不認得這位女士。」

  他一句話讓單雙更加無所謂。

  「不認得啊?!」女人話鋒一轉,冷若冰霜,「那麼你肯定不介意我將這些照片送到政風室羅?」

  下一秒,她成功的看見男人變臉,暗含威脅的話語接連逸出她嬌嫩粉唇。

  「哎喲,還是送到八卦媒體好了!」

  方水人冷笑。

  明眼人前不做暗事,她既然能夠直接扣著他所在意的人來此威脅他,絕對摸清了他是誰,他過去的行縱,甚至所有底細。

  單氏有這樣的能力,單三小姐亦正亦邪也不是新聞,她向來不擇手段。

  身為現役警察卻和黑道大哥牽扯不清,這東西足以讓安琪再也無法在警界立足,身敗名裂,為了要脅他,單雙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都不奇怪。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方水人……不,遊令衍淡問。

  單雙贊許一般地笑了。

  「腦筋很清楚呀,遊令衍,」像是證實他所想無誤般的特地吟了他的名,「難怪是騙徒中的騙徒,愛彌兒的好徒弟。」

  遊令衍雙眸一暗。

  「又有何難,人都有貪欲,洞悉人類天性好逸惡勞想一步登天,就能夠使人掉入陷阱;更何況是比一般人更貪婪、更不壓抑貪心的詐欺師,他們在這一行打滾,比常人自大,只要能夠取得信任,在他們大意的時刻,就可以大口吃掉他們。」

  最難的部分是找出他們的行蹤,但愛彌兒幫他省去尋找的麻煩。

  單雙凝視著男人,聽著平板無波的陳述,咬著照片一角,動作嬌柔,但眼神露出無限疑惑。

  好怪啊!

  這個男人看著心上人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還是一樣沉得住氣呢!

  「你不嫉妒啊?」比起目的,這一點更讓她好奇,女人毫不在乎,刺探地問。

  游令衍並不誠實,但也懶得欺騙,她都已經抓住了他的弱點了,何必多此一舉。

  而嫉妒是一種甜美的權利。

  「我沒有資格嫉妒,」比起嫉妒,他更想知道她的來意,「但我願意不惜一切的保護她。」

  單雙浮現了更露骨的疑惑。

  「我不懂,真的不懂感情是怎麼一回事,能讓人深情不悔又是什麼荷爾蒙作用?」忘了本意,她喃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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